赤城号的舰桥被直接命中时,南云忠一的怀表停在了9:20。表盘玻璃的裂纹像闪电般劈开了富士山的图案,发条松开的声响与东京某间和室里三味线断弦的动静完全一致。燃烧的航空汽油顺着通风管道涌入轮机舱,油雾在高温中形成蓝色焰浪,宛如京都夏季的盂兰盆节鬼火。
"第二波准备!"
大黄蜂号的飞行指挥官声音嘶哑。甲板上的升降机正在运送新一批炸弹,钢铁齿轮咬合时迸出的火花,照亮了旁边水兵年轻的脸庞——他口袋里露出的家书一角,正随着舰体震动跳着诡异的舞蹈。海风突然转向,将硝烟灌进指挥塔,所有人的眼泪都带着铅灰色的苦涩。
苍龙号的沉没过程持续了四十三分钟。倾斜的甲板上,失控的零式战机滑入大海时激起的浪花,在阳光下形成短暂的彩虹。某个垂死的炮手望着这景象,染血的手指在甲板上画出残缺的日之丸——正好与此刻华盛顿作战室里,罗斯福总统咖啡杯底留下的口红印形状相同。
尼米兹收到战报时,中途岛的电话线正被太阳晒得发烫。铜芯传导的电流声里,他仿佛听见了沉没日军航母的钢铁在深海断裂的呻吟。沙盘上代表日军航母的模型突然倒下,底座露出的生产编号"1941.12.7",在阳光下像伤口般刺眼。
山本五十六收到噩耗的瞬间,大和号的厨子失手打碎了酱油瓶。深褐色的液体在柚木地板上蔓延,形成与中途岛海域完全一致的形状。将军望向舷窗外,发现海面漂浮的信天翁尸体,羽毛的排列方式竟与联合舰队最后的阵型一模一样。
当约克城号被鱼雷击中时,舰上的牧师正在为伤员祷告。摇晃的烛光将十字架阴影投在舱壁上,随着舰体倾斜逐渐拉长变形,最终成为汉字"死"的草书。海水涌入锅炉房的轰鸣声中,某个轮机兵听见了童年时祖母捣年糕的节奏,这声音引领他走向永恒的黑暗。
珍珠港的傍晚,维修工人在约克城号残骸里发现封未寄出的情书。信纸上的字迹被海水泡得模糊,但夹在里面的照片却奇迹般完好——相拥的恋人身后的电影海报上,正好是《乱世佳人》里亚特兰大燃烧的场景。
尼米兹站在夕阳下的珍珠港码头,看着医疗船运回伤员。绷带在晚风中飘动的沙沙声,让他想起战前女儿弹奏的肖邦夜曲。某个担架上的水兵突然抓住他的衣袖,染血的掌纹在将官制服上留下印记——这图案与日军密码本最后一页的涂鸦完全相同。
东京的深夜,裕仁天皇的御砚无端开裂。墨汁顺着裂缝渗入紫檀木桌面,形成与中途岛海域完全一致的群岛形状。侍从官惊恐地发现,砚台底部的年款"昭和十六年"正在月光下渗出细密的血珠。
当太平洋的潮水吞没最后一艘日军航母时,华盛顿海军部的时钟敲响了十三下。没人注意到这个异常,因为所有军官都盯着墙上的巨幅海图——代表美军舰队蓝色图钉投射的阴影,正在形成"胜利"二字的草书。尼米兹口袋里的三枚硬币突然变得滚烫,其中约克城号那枚表面的自由女神像,正在月光下露出神秘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