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云忠一看着加贺号燃起的浓烟,恍惚间以为那是京都比叡山的晨雾。有热浪掀翻了他的参谋桌,作战地图上的墨迹遇热显现出隐藏航线——那歪歪扭扭的线条,多像他小时候在寺庙沙盘上写下的"天下太平"啊。
当飞龙号的最后一批零战升空时,山口多闻闻到了奇特的花香。甲板边缘不知何时长出了几株蒲公英,黄色花朵在喷气流的冲击下剧烈摇摆。他弯腰想摘一朵,却摸到了胸前渗出的温热液体——原来铁树真的会开花,只不过是用将官们的鲜血浇灌的。
山本收到全军覆没的电文时,大和号正经过一片异常平静的海域。月光下,海水呈现出尸体般的青白色。他突然想起细萱戊子郎临行前说的话:"我们都是神风中的蒲公英。"现在这些蒲公英的种子,正随着四艘航母的残骸,永远沉在了太平洋的铁树花园里。
尼米兹的钢笔尖刺破了中途岛海图的经纬线,蓝黑墨水在珍珠港作战室的橡木桌上晕染开来,像极了日军溃败时泄露的燃油。窗外,热带暴雨敲打着铁皮屋檐,雨声中夹杂着莫尔斯电码的滴答声——情报官正在破译南云舰队最后的求救信号。
"他们不知道我们已经看透了把戏。"尼米兹的声音很轻,却让悬挂在墙上的太平洋战区图微微震颤。他的指尖抚过沙盘上企业号的模型,木质舰艏的毛刺扎进指纹,细小的疼痛让他想起年轻时在得克萨斯牧场被仙人掌刺伤的夏日。
白宫椭圆办公室的留声机正在播放《天佑美国》,罗斯福却听见了另一种旋律。冰块的碰撞声从他手中的威士忌杯里传来,与中途岛发来的捷报电报声奇妙地共鸣。落地窗外,六月的玫瑰开得正艳,花香混着战报的油墨味,让他想起1918年停战日巴黎街头飘落的彩带。
赤城号沉没后的第七个小时,海水灌进了源田实的航海日志。墨迹在纸页上蜿蜒扩散,勾勒出他永远无法完成的作战计划。漂浮的钢笔突然被某种生物撞开——是条被冲击波震晕的蝴蝶鱼,鳞片反射着燃烧的航母残骸,将最后几页纸照得通红。
"阁下,需要调整航向吗?"
大和号舰桥的询问声惊醒了沉思的山本。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指甲在作战命令上掐出了五个月牙形的凹痕,像极了小时候在老家仙台雪地上留下的脚印。舷窗外,一只信天翁正用喙梳理羽毛,鸟羽间抖落的盐粒在晨光中如同微型降落伞——这让他想起昨天被击落的九七式舰攻飞行员。
中途岛的地下指挥所里,沙维尔上校用沾满火药味的拇指抚平妻子照片的折角。混凝土掩体在烈日炙烤下渗出细密水珠,沿着照片玻璃滑落,像是妻子在旧金山公寓窗前哭泣的倒影。突然响起的防空警报震落了墙上的珊瑚碎屑,粉末飘进他的咖啡,泛起一圈圈血色涟漪。
"保持阵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