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站着的苍芙，和休眠仓里躺着的苍芙，是同一个人。

男子背后硕大的兽影喷出一记冒着白雾的响鼻，危机解除，黑影逐渐淡去。

陆惟生倏然清醒过来，愣怔两秒后，猛得朝前迈出一大步，生扑进苍芙才刚刚张开的双臂，一手揽腰一手摁背，将她整个人死死嵌进怀里，不留半点缝隙。

苍芙被勒得从胸腔里冒出一声“呃……”

“陆惟生，轻点，我要被你勒死了……”

男子听不得“死”字，瞬间松手，但仍是箍着她的腰不愿放开。

苍芙用手指擦掉他脸上的泪痕，柔声道：“又做噩梦了？”

“嗯……”

“还是梦见我死了？”

陆惟生眉头立刻皱起，伸手想去捂苍芙的嘴，一边怒斥，“不许说这种话。”

苍芙避开他的手，投降道：“好好好，我不说，不过……有件事我倒是很好奇……”

“什么事？”

“你这次PTSD发作，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攻击性。”

“……”

“而且兽人们似乎都畏惧你。”

“……”

陆惟生眼神半困惑半清醒，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苍芙觉得有趣，便捏了捏他的鼻尖。

男子疲于思考，抓住她的手指贴在嘴唇，又一路游移至手腕、胳膊，最后停在肩头，眼神落在她白皙的颈间，看着隐没在皮肤下的血管，无意识地舔了舔嘴角。

迎着他的视线，苍芙略微拉开一点衣领。

男子滚动喉结，行为上再度展现出攻击性，但和针对阿雪的攻击性不同，他现在只想凑过去，在眼前的一团雪白上留下一圈鲜红的齿痕。

苍芙见状轻笑，“陆惟生，你都产生标记的念头了，还没想明白吗？”

“？”

“你是混血种，并且混了某种非常强大的兽类基因。”

“这不可能，虽然陆老爷子做的事情不像话，但我的确是他的亲孙子，并且阿宁身上也从未展现出……等等，你的意思是……”

看着他愕然的神情，苍芙点了点头。

“你的意思是，我正在与前世的自己相融合？”

“没错，最先开始的是你的瞳色，现在是血脉，下一步……或许就是记忆。”

*

由于陆惟生满身泥水，安抚好阿雪后，苍芙带着他登上远东号，找服务生要了间空房间。

拍卖行老板还算有眼力见，送来的船票属于VIC贵宾级别，因此得到的房间相当不错，红棕瓷砖地板、黑色皮质沙发上摆满刺绣靠枕，一股子复古的味道。

“出了这么多汗，你去冲个澡，我让服务生给你送衣服过来。”

“好。”

从码头看远东号，镶嵌在船身上的数百间半月形窗户里透出炫彩灯光。

游轮上的大型酒会一场连着一场，永不停歇。

拍卖行、赌场和斗兽场更是日夜喧嚣。

苍芙坐在沙发上翻看宣传册，发现拍卖行拍卖的东西放在阿斯翠亚星系称不上稀奇货，因此兴致缺缺，倒是对斗兽场这种残酷又古老的活动有点兴趣。

正想着，服务生按响门铃。

苍芙打开门，服务生递过来一套崭新的衣物。

“抱歉小姐，我们游轮上的商务宴会场合比较多，我替您找了很久，只找到这样一件休闲衬衫，但下装的话只有西裤，是按照您提供的尺码找的……”

“没关系，这样就很好了，谢谢。”

苍芙笑着接过装在防尘袋里的衣物。

兽人服务生难得遇到会给他好脸色的客人，有些受宠若惊地甩了甩蓬松的尾巴。

苍芙“咦”了一声，忍不住歪过头去看。

兽人服务生面红耳赤，耳朵竖起又垂下，他后退一步，结结巴巴道：“抱、抱歉，是我失礼了，我这就离开。”

苍芙轻笑，“不用道歉，你的尾巴很漂亮。”

“谢谢、谢谢您的夸奖，您也很漂亮……”

兽人服务生激动地语无伦次，还想再说些什么，却隐隐察觉到一股暗藏的危险。

房间里，卫生间的门被缓缓推开。

陆惟生腰间围着浴巾走出来。

他随手取过架子上的毛巾，浅浅擦拭头发，眼神直勾勾落在兽人服务员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