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
皇帝烦躁地摆手,“朕还得去看看皇后,都回去吧。”
他又看了看自己的三儿子,此时却是越看越顺眼起来,“晏儿,申临风三人的职位,你来拟定,不必回朕了。”
既是要做辅君的权臣,就得抓紧历练起来才行。
随着帝王要退场,殿中灯火忽地一暗。
众人将散未散之际,席间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快看,那是什么?”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林安瑜被拖行过的金砖地面上,正静静躺着一封描金信笺。
映着灯光,信封上的朱红火漆印正泛着诡异的光泽,隐约可见半个残缺的徽记。
皇帝已离席的身形突然顿住,德喜慌忙小跑着过去,拾起信笺时瞳孔猛地一缩。
这…这是赵柯罗的大皇子印鉴。
赵晏不知何时已取回双蝶簪,此刻正踱步回到席位,他似是无意识团起了女子的手,掌心相触的刹那,微末察觉到他指尖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他盯着正在看信的帝王,目光如数九寒天里的冰锥般冰冷刺骨,薄唇几乎未动,声音也轻得只有她能听见,
“还没完。”
微末扭头,看到帝王捏着信纸的手正不断疯狂颤抖,不过几个呼吸间,双唇就苍白如雪,身子也摇摇晃晃的,径直往德喜怀里跌了过去。
德喜惊得直往信纸上瞥,才瞧了一眼就脸色大变,似被人掐住了咽喉一般尖细地高喊,
“陛下回、回銮——!”
…
琼林宴后一连三日,整个京城似乎都透着一股诡异的静谧。
每日前往书院督造验收时,微末总觉得车帘外的玄黄大街人迹寥寥,街头商贩的叫卖声似乎也压低了许多。
就连工部匠人与她汇报建造进程时,都是缩着脖颈,一副生怕被人听到的模样。
夏青昨日传回了最后一封平安书,说是因着苏晚昭被封为淑贤夫人,襄南百姓于当日便散了围堵,皇帝派去襄南宣告林安瑜欺君的钦差也顺利见到了五皇子。
夏青便也在赶回京城的路上了。
这日晨光微熹,微末才披衣起身,阿乔便端着水盆轻手轻脚地进来,绣鞋踩在绒毯上竟没发出半点声响。
小丫头已经大好,脸蛋水嫩嫩的没留下半点痕迹。
“侧妃可听说了?”她放下水盆,眼睛亮得惊人,“皇后娘娘大病了三日,周太医今早暗示仁明殿,要准备后事了!”
微末倒也不吃惊,前世太子焚宫后皇后就跟着薨逝了,只不过今生因着太子接二连三被禁足,病得提早了一些。
况且琼林宴散场后,皇帝必定直奔了东宫,那龙袍想必早就被搜出来了。
皇后惊惧之下一病不起,应是没有几日好活了。
阿乔神秘兮兮地伸出手指还欲再说,房门就被钱嬷嬷吱呀一声推了开。
老嬷嬷裹着满身晨露闯进来,反手就扣上了门闩,动作利落得丝毫不像个六旬老妇。
“我的小祖宗们!”她一把拽过两人小臂,三颗脑袋在妆台前凑成团,声音压得极低,“垂拱殿今日又抬出两个血人,据说是伺候了陛下二十年的老太监!”
阿乔倒吸一口凉气,“陛下是不是疯了?”
钱嬷嬷啪的一声拍在阿乔的手背上,“你这丫头,不知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