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得有心者取了河水,挑了膏泥筛了那脂粉日晒成形再行贩卖。如此,便是物华天宝再入凡间。
因而,久便成市,名曰“胭脂河”。
嚯,这下子可热闹了。
本身那矾楼的歌舞通宵达旦,一帮老少爷们在此饮酒作乐。这下子又加上这胭脂水粉的贩卖,且是又引得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大小娘子,丫鬟婆子们结伴前来。
自古这文人爱娇娘,如此良辰美景俏丽佳人俱在又怎肯饶过,便引得一帮狂蜂浪蝶涨了酒胆,于此借了摩肩接踵一亲芳泽。
经大宋百年平和,引无数贩夫走卒,担食赢粮于此处。
那胡人亦是见不得这如斯的繁华,且是红了双眼,强挤了进来,又将那胡歌蛮舞,西域的风情缠夹于内。
一时间竟将这矾楼、州桥之地,生生的给作出了一个成行人如织,寸土寸金之繁华所在。
那陆寅此时心思郁闷,且识不得此间良辰美景,也看不见这满大街的才子佳人,只能“人事还随日出忙”了。
只是那崔正说来,却也是小城粗人初来乍到这京城的繁华,且不知那“瓜落”为何物也!
虽是得了那厮的腰牌,却也是驻足这花花世界,不如何寻找那冰井司的察子。
只能牵了马于这州桥上随了那人流荡来荡去的数了石板。
心下焦急,便也是一个不得其所。便自怀中拿出腰牌看了,那上面的字确实认得,却也不知其所用!于是乎,心下又是一番焦急,且是个欲哭无泪仰天长叹也。
却在这陆寅急的要哭的时候,却听得旁边有人道:
“小门公可食得我家瓜落也?”
说这瓜落为何物?
且不是什么正经的吃食。
便是大府人家吃剩的瓜果,便是有心人拿了出来淘洗干净了于街市卖与行人吃。
冰热皆有,且把那瓜果弄碎了将那玫瑰花瓣用糖霜酽了,加了自家秘制的玫瑰汁水,活了蜜汁浇了上去。
这味道却比那新鲜的瓜果还要香甜入口也。
若是那暑热天里,掺了碎冰进去饶是解暑。
待到冬天,便和赤、腰二豆同煮,碾碎了做了豆沙,伴了那玫瑰蜜水调和的牛乳却也好过那天宫之味也。
现下好似还是有的,只不过不再用那大户人家吃剩的牙慧,用的新鲜果蔬罢了。
余幼时初见此物,因其清凉解暑,甜香美味惑之,遂连吃三大碗也。
大人言:此物不可多食。
初闻此言且是心下怨怼了父上心疼银钱,不肯与我。遂心下大不平,顿觉吾非亲生而怅然也。
随后入酒店,大人便另开一房,且让我独处,我又欣然,倒是个大手笔,独独一间与我也?
然,到夜半,便觉腹中如雷,才识得那过了冰的赤、腰二豆实乃妖物也!顷刻便声如裂锦而一发不可收拾也。
满屋味曼,双目几不可视!此番遂叹,家父乃是道中之人也。
话回书中,那陆寅此时,你就是给他龙肝凤髓也是吃不得也。本是个不理他来。
然,听得一声“瓜落”且是仿佛他乡遇故知一般的欣喜。
急急的闻声望去。见州桥栏杆处,有白衣凉帽,颈下搭了条手巾的小厮一人。脸上媚笑了望他。
又见其挑了个担,担上挑了一个杂色的招旗,下挂了一个气死风的灯笼,灯上的“瓜落”二字且是让陆寅闭目,心下埋怨了,倒是气了自己的眼瞎,这大大的两个字倒是个人不的它!
却在那陆寅跟自家这眼睛赌气之时,却又见那小厮手脚麻利的扫了前筐的木制的箱子,赶去摆放其上散碎瓜果的蝇虫。再唤了“门公”。
却因此时落难,那陆寅也是加了小心,不敢放了心性,且站定不动望了。却见那小贩笑着个脸看他招手。口中又叫了一声:
“小门公?”
这声“小门公”且是叫的那陆寅摸了摸自家刚刚刮去的胡须,心下便是有些个坦然。且晃了身子近前了问:
“可是瓜落?”这话问的那小贩便抬手指了气死风灯上的字笑他。那陆寅也觉这话问的多余,又问:
“几个钱来?”
便见那小贩却不回他,伸手捏了陆寅手中腰牌翻了看来。
看罢,又摊开左手,抬了脸笑道:
“左右几个小钱,门公赏脸,顺便给来便是……”
此话说的蹊跷,却又是一个让人挑不出个理来。
然,那陆寅眼尖,见那人中指根处有刺青一个,只是灯下昏暗,辩不得其为何物。
却在恍惚,却见那人笑了收了手道:
“且是新鲜的瓜落,敢问押官要哪家府邸的?”
这话问得那陆寅饶是个无言,心道,我且知晓要些个什么就好了。那崔正丢了腰牌与我,言说在州桥寻这“瓜落”。这“瓜落”我是找到了,要什么?我哪知道去?
且在一愣神之间,却见那小贩手脚麻利的擦拭他那果箱。不动声色的等他回话,这心里便又是一个七上八下。
这陆寅为何如此的小心?
不小心没办法,一则,此诡秘之事,那满腹推官之才,却老实巴交的陆寅且是没有经历过。倒是怕了一句话说错,且是再想吃这“瓜落”却也是个不易也。
倒是有很大可能真真的就给了他一份真的不能再真的瓜落。
更可怕的是,中了宵小之李代桃僵、将计就计的道。
陆寅想罢稳了心神,仔细打量了那人。心下盘算了,伸手看我那腰牌,出口便是一个“押官”,倒也不似是个寻常的贩夫走卒,然他指根处,却有花秀。且是这花秀刺青有些个文章麽?
那陆寅倒是个可怜,这黑灯瞎火的一闪而过。便是那花秀刺的是个什么,倒是也看不大个清楚。
心下狐疑道:此人便是察子麽?
心下正在想着,便听那瓜落的小贩小声道:
“且是这吕维府中的饶实难得。”
这声“吕府”且又是让那陆寅一惊,吕府?且是那日门前与自家盟兄张呈说话的那位麽?
咦?朝堂之上那吕维闹的那般的热闹,这陆寅不知?
咦?你凭什么能觉得他能知道朝堂之事?他就是宋家的一个家奴,又没开上帝视角。
别说他不知道,宋正平野在懵懂之中。心里也是直嘀咕,咦?我这是被抓了麽?。
回到书中,
那瓜落的摊贩刚刚说罢,便有人来问了这瓜落几钱。
回头看,倒是个儒生带了个娇娘。
看着这人畜无害偷情的模样,却唬得陆寅且不敢再问。
那摊贩也不等那陆寅回话,便照顾了自家的生意,与来人说价。手上却是个不停,麻利地自顾挑过一个油纸碗夹果拣料。
又将那玫瑰汁水入碗,撒了些个冰屑在上。随即压了一根竹木的小勺在那纸碗之上,望那陆寅道了声:
“门公慢用。”
陆寅托了碗底接过,便觉碗底有物。心下便一喜。
且不敢声张,而听了那摊贩与其他人的热闹,转身而去。躲了不远处,依了州桥的栏杆,看着桥上桥下,满眼的美景。心下,却想着那瓜落摊贩中指根处的刺青为何?
相必是察子相认的证物。
且想且摸那碗底。入手,好似绢绸之物。心下便是一喜,倒是不敢在此查看。
索性靠在栏杆上且作一个吃客与其他人一起,或蹲或坐,看着那满河的繁星将那碗瓜落吃了一个干净。
且不急于知晓这碗底的丝绢为何?
各位,这瓜落碗底之物却是何物?
咱们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