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泽文老师允准的养伤期的第二天。事实上,自从上次去了地牢之后,他就没有参与其他训练了。
想到这里,弥斯从被窝里探出头来,瞥了一眼高挂墙头的年历。年历上用银色的大字清楚地标记着“aeael”的古语单词,这是即便不识得古语的人也大多能认得的词语。
“是末曜啊,哈莱雷亚!”心花怒放的弥斯直接将整个身子都裹进舒服的被子里,决心不管出了什么事都绝不起床。
在帝国的时间历法中,依据圣约中主创世的时间,定七日为一礼拜。礼拜之始为聆圣日axanel,乃是牧者传道证道之日,也是大多数祭祀仪式选定的日子礼拜之末为安息日hael,是所有世俗事务都偃旗息鼓、凡人民众得以歇憩的日子。而自聆圣日到安息日,之间的五日则依序为:宗曜日iael、近曜日riel、和曜日ehrel、余曜日xeel和末曜日aeael。
也就是说,末曜日即是一个礼拜的第六日,次日就到安息日了。安息日自然是不需要训练的,这么说来的话,弥斯就又可以休息一天。
“真好啊”弥斯抱着枕头蜷缩起来,钻在被子里的他活像个缩头乌龟。
阳光透过被轻风吹开一道缝隙的帘子,照射在他的屁股上,暖洋洋的,特别舒服。弥斯翻了个身,希望用更惬意的姿势再度入睡。
说起来也奇怪,明明自己没有实际参加过训练,这种无形之中的紧迫感又是从哪里来的呢?单单是一想到那个不近人情的泽文老师在哪里等着自己,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弥斯就倍感压力。即便是在休息的日子,在清晨也会有一种莫名的催促感,逼得弥斯不得不起床。
“真是难过啊”想到这里,弥斯就自言自语地发着牢骚。和那位可怕的老师相处的时间还长着呢,不知道下一次他又会想出什么样疯狂的考验来想想就令人不安。
“不过门对面的那位大小姐也早就动身出门了吧?”
虽然没有几天,弥斯就已经注意到了,那位奇拉祖尔萨宁几乎总是在相当一致的时间,约莫三时左右就出了门,还从无例外。
是什么样的动力能让她如此坚持的呢?恐怕她也有一位这样严格到可怕的老师?
“果然是风暴崖,都不容易呢”弥斯忍不住感叹道。果然正像莱格尼斯大人所说,这里的训练是严苛到极致的。
所以,自己是不是也不该偷懒呢否则下一次见到泽文老师的时候,又会被那冷冰冰的语气毫不留情地讽刺一番吧?
弥斯探出头,再度瞥了一眼年历上的安排下午在操练场有一次摔跤的集训。
“究竟要不要去呢”
弥斯摸了摸脑袋。在教堂处理的时候缠上的纱布已经被弥斯丢进了弃物筒,虽然触过去依然还是有些疼,但伤口也已经基本愈合结疤了,要参加训练的话应该不成问题。
更何况自己还要帮艾思的忙。集训的话正好是个认识扈从和其他圣骑士的好机会吧?
他自己其实也希望自己下一次出现在泽文老师面前时,能使他刮目相看的。
虽然那位老师有些时候的确让人忍无可忍,不过正是因为这样,如果能得到他的赞许,那岂不就证明了自己已经出色得无法挑剔了?
“早上休息好点,下午就去吧!”这么想着,弥斯就干劲十足地下了决心。
“似乎早餐还没吃嘛算了睡觉要紧”
柔软而舒适的床,温和的阳光,弥斯本该马上就进入了梦乡。
他几乎都能摸到梦境之门上凸起的铆钉
直到一阵轻而有节律的敲门声把他从幻境的入口拉了回来。
“不是在敲我的门”弥斯迷迷糊糊地念叨着,翻了个身,想要继续入睡。奇拉祖尔萨宁的房里肯定没有人的,那家伙得不到回应的话过一会儿就离开了。他这么想着。
但那敲门声似乎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嘚嘚嘚嘚嘚嘚”
听得出来,来访者似乎并不急,只是耐心而有节奏地敲着门,期望着没有人来应门的原因只是因为房里的人暂时有些不方便。
这种期望是完全徒劳的,弥斯当然很清楚。
“确定没有人他就会走了。”弥斯想,“再忍耐一会儿再忍耐一会儿就能好好睡觉了”
过一会儿,叩门声果然停了。
“啊终于”弥斯闭上眼睛,露出安逸满足的笑容
然而那家伙开始敲这边的门,不慌不忙而富有节奏地。
“嘚嘚嘚嘚嘚嘚”
“啊!!!!看在主的份上!!!”
弥斯掀开被子,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光着脚,气冲冲地打开房门。
“别敲了!你是啄木鸟吗?!”
“噢,我打扰到您了吗?”门外的小伙子露出真挚的歉意,垂下头,“真是对不起!”
“当然了!我在睡觉呢!”弥斯毫不客气地回答。对于打扰自己难得的休息日的人,就应该予以毫不留情地抨击。
“真是很对不起!”然而让弥斯没有想到的是,为了道歉,来访者竟然摘下头上的鸟羽帽,屈身朝弥斯鞠了一个九十度的大躬,并且丝毫没有起来的意思这家伙是认真的。
“行了行了”在如此正式而礼貌的致歉之下,弥斯也败下阵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大概”
“那么,我得到了您的原谅了?”来访者依旧低着头,等待着弥斯的答复。
“是的,我原谅你了。”
得到了原谅的来访者终于重新戴回帽子,直起腰身,一下子就高过了弥斯一个头还多,以致于弥斯不得不抬起头才能看清他的脸。他显然也是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但比弥斯要年长约莫三四岁修长而却线条柔和的身体一侧佩着一柄单手剑,亮朱色的披风下一身纹花赭色过臀大衣,胸前和大臂侧面刻意敞开的开缝露出内着的白色打褶衬衣,再往下是淡褐色条纹裤袜和浅色的尖头兽皮短靴,看样子来自于某个贵族家室。
但更吸引弥斯注意力的是他的面容金色的直发像圆形的餐盖一般倒扣在头上,额前的头发平整地修剪到眉端,两侧垂下的及肩发覆住耳朵,微微向内鬈曲淡绿色的眼眸自然而然地散发出肢体上正在表达的感情白皙的皮肤,柔和的面部曲线,弥斯不得不承认这位站在自己面前的小伙子无疑是个美少年。但与泽文老师那种散发着冷峻的男性气质的英俊所不同的,这个拘礼的来访者的容貌甚至微微透出一种女性的姣美。
“来自伽尔撒的特拉加布利费瓦eraabriphia,初次见面,感谢您包涵我的失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