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嶷雷池中的紫浆如沸腾的开水一般翻涌着，林霄的足尖轻轻点在池面上，仿佛蜻蜓点水一般，却没有引起一丝涟漪。他手中的吞雷戟在空中划过，带出一道道残影，这些残影交织在一起，竟然形成了一条殄文锁链。

站在云端的巡天使者，手中原本握着的天道诏书，此刻已经碎成了齑粉，露出了里面缠绕的冰蚕丝。那冰蚕丝的末端，系着一个由女帝残魂凝聚而成的傀儡丝，正随着林霄的戟风微微颤动着。

“剑尊的皮囊，用起来还顺手吗？”林霄嘴角泛起一抹冷笑，他手中的吞雷戟猛地一挥，直接劈开了雷池。刹那间，三千道雷蛇如狂舞的银蛇一般，紧紧缠住了使者的双足。

使者身上的星辰袍上，原本闪耀着的天河剑阵刚刚升起，就被从池底冲出的冰凰骸骨给撞得粉碎。那骸骨的翼尖，锋利的冰晶如同闪电一般，直直地刺入了使者的眉心。

只听得“噗”的一声，使者眉心处的三点朱砂痣应声崩裂，露出了里面跳动的傀儡核心。那核心竟然是用玄铁铸就的心窍，上面赫然刻着女帝凤九歌的生辰八字，字痕之间，还残留着合欢散的甜腻气息。

就在这时，苏清雪突然一个踉跄，双膝跪地。她的手腕上，冰魄剑的剑穗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竟然开始寸寸断裂。她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使者的眼睛，只见使者的眼中，缓缓浮出了一幅画面。

那是三百年前的景象，冰凰的先祖站在斩仙台上，身姿挺拔，宛如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岳。手中冰魄剑正缓缓刺入自己心口。剑锋穿透的刹那，台底封印阵亮起，阵纹与此刻雷池底的冰凰骸骨爪印完全重合。女帝的娇笑声自傀儡核心传出：“好妹妹，这自戕的戏码，姐姐为你排演了九百九十九世......”

林霄的吞雷戟贯穿使者胸膛，戟尖挑出的却不是心脏，而是一盏冰雕的合卺杯。杯中盛着的黑血遇雷即燃，火中浮现初代宿主与女帝大婚时的场景——新娘盖头掀开的瞬间，露出的竟是苏清雪前世的面容。雷池突然沸腾，初代宿主封印在池底的恶魄残魂尖啸而出，魂体胸口插着的正是冰凰先祖的断剑。

“原来如此！”林霄震碎合卺杯，黑血凝成新的殄文爬上戟身。使者傀儡核心突然爆开，九百九十九根傀儡丝射向苏清雪，每根丝线都缠着一枚冰凰泪凝成的记忆碎片。苏清雪心口黑莲纹骤然绽放，前世自戕的画面与今世重合——她看见三百年前的自己将冰魄剑递给女帝，剑柄处刻着“赠吾妹九歌”的殄文。

雷池底部的冰凰骸骨突然站起，骨爪抓住林霄的吞雷戟。戟身殄雷咒与骸骨上的封印阵共鸣，将女帝残魂从傀儡丝中硬生生扯出。女帝的虚影在雷光中扭曲，发间玄鸟步摇坠入池中，化作一只燃烧的冰凰：“林霄！你以为斩的是仙，实则是斩不断这轮回棋局！”

林霄的戟尖刺穿女帝虚影，却见那虚影化作万千冰晶。每块冰晶都映着苏清雪不同世代的死状——溺亡、焚身、剑贯灵台......最终皆化为滋养黑莲的养料。池底浮出一块青铜命牌，牌面“凤九歌”三字正被雷火灼烧，逐渐显露出底下掩盖的“苏清雪”本名。

阿蛮突然从雷浆中钻出，怀中的吞雷戟鞘裂开缝隙。孩童指尖蘸着女帝黑血，在池面画出逆转阵纹。巡天使者的残躯突然暴起，傀儡丝缠住林霄咽喉，眼窝中映出的却是剑尊被初代宿主剥皮的场景。苏清雪抓起冰凰骸骨的断剑刺入使者后心，剑锋触及傀儡核心的刹那，整座雷池突然寂静——池底浮出半卷染血的《弑神策》，书页空白处写满“清雪”二字，笔迹从工整渐至癫狂。

当最后一道劫雷劈落时，吞雷戟已蜕变成骨白色。林霄抚过戟身上新生的冰裂纹，低笑道：“师尊这弑神策，原是为他人作嫁衣裳。”千里外女帝陵墓传来轰鸣，陪葬的九百九十九盏长明灯同时熄灭，灯油凝成冰凰泣血图，图中女子腕间系着的，正是苏清雪今生所用的冰魄剑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