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惊险的是长白山下的围剿。建州余孽的响箭划过雪夜时发出凄厉的尖啸,却不知锦衣卫新驯的猎犬早已循着皮靴气味追踪半月。当伏兵从雪窝里跃出时,等待他们的是喷着火舌的"火龙枪",枪管旋转的金属摩擦声混着惨叫,惊醒了冬眠的熊罴。雪地上,融化的雪水与鲜血混合,发出诡异的滋滋声。
镇抚司地牢的水滴声永远精准如更漏。冯保抚摸着新制的"万国刑具架",铁器相碰的叮当声在甬道里回荡。来自朝鲜的"指枷"正在试用,竹片收紧时发出的吱嘎声,让隔壁倭寇细作尿湿了袴裤。
"说!"行刑者的暴喝在石壁上反弹。受刑的倭寇细作咬紧牙关,却在这时听见了熟悉的乡音——新设的"倭语通译房"里,八音盒正叮叮咚咚奏着《樱花》。铁骨铮铮的武士瞬间崩溃,眼泪砸在地砖上的滴答声清晰可辨。
但真正撬开建州余孽首领嘴的,却是贾环设计的"故土刑"。当锦衣卫将长白山的雪水缓缓倒入他衣领时,冰水滴在脊背上的啪嗒声,竟让这个杀人如麻的悍匪嚎啕大哭:"我说...叶赫部的老营在..."他的供词与融化的雪水一起,在地面上蜿蜒成诡异的图案。
金陵秦淮河的画舫上,琵琶声掩住了危险的对话。几个商人打扮的男子正在轻叩船板,指尖与红木相触的笃笃声颇有韵律。"锦衣卫新衙..."其中一人刚开口,船尾突然传来鱼跃出水面的"扑通"声。
众人噤若寒蝉时,舱外响起了卖菱角的吆喝。但这"小贩"的扁担却发出不自然的金属轻响——那是隐藏的绣春刀与铁链相碰的声音。等他们惊觉不妙,舷窗外已亮起无数火把,火油燃烧的噼啪声里混着弩箭上弦的咯吱声。
"一个都别放过!"带队百户的怒吼惊起岸边栖息的夜鹭。当最后一名细作被按倒在甲板上时,他的额头撞击木板的闷响,与远处传来的更鼓声奇妙地重合了。
文华殿的晨议被争吵声打断。都察院左都御史将弹章重重拍在案上,惊得茶盖在杯沿跳了三跳:"镇抚司滥用私刑!"他抖出的血衣落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扑簌声。殿外,一只乌鸦突然嘎叫,声音刺耳难听。
冯保冷笑一声,腰间牙牌与佩刀相撞:"那请大人看看这个。"他甩出一卷画轴,展开时露出倭寇在沿海的屠杀场面。画轴底端坠着的铜铃铛仍在摇晃,叮铃叮铃的声音让众人想起遇难者的惨叫。
隆庆帝突然将朱笔掷入笔洗,"咚"的一声溅起血般的红墨。在墨滴落回水面的细微声响中,他缓缓开口:"北疆初定,南倭未靖。朕只要结果。"他的手指轻叩龙椅扶手,每一声轻响都像敲在众人心上。
三更的梆子声里,徐显宗正在巡视新设的了望塔。夜风吹动塔檐的铜铃,清越的叮当声传得很远。他忽然按住腰刀——城墙下传来异常的窸窣声,像是狸猫,又像忍者夜行的动静。
"第七个。"他轻笑着松开刀柄,转头望向诏狱方向。那里隐约传来受刑人的呜咽,与更漏滴水声混在一起,竟像首诡异的安眠曲。
远处的海面上,一艘黑帆船正悄然离去。船桨划破水面的声音,很快被潮声吞没。但谁也不知道,船底暗格里,一枚刻着樱花纹的铜钱正在轻轻滚动,发出微不可察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