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倾城此刻还没有意识到自己不但没抱上大腿，还得罪死了大腿。

混沌的脑子已经不听使唤，大腿这会儿不在她考虑的范围内。

已经十二点了，她该回家了。

往常这个时候崔姨肯定把她的电话都打爆了，但是今天，顾倾城把已经关机的手机塞回口袋，who care，爱咋咋滴 。

坐在出租车里，头靠在冷硬的车玻璃上，看着街上霓虹灯倒退，像一条流动的彩带。

顾倾城思绪上下翻飞，脑海如五倍速播放的录像带，闪过在那个家里的点点滴滴。

那个给过自己丁点温暖，以及无尽争吵和压抑的家。

还有，像没有灵魂的稻草人一样永远守在那里的崔灵祺，自己的母亲。

顾倾城眼神直愣愣的，既希望快点到家，又希望车慢点开，因为她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崔灵祺。

——

顾家老宅在京市有名的别墅区，地下一层，地上三层的欧式别墅。

别墅有前后两个花园，离左右邻居都很远，私密性和环境都很好，就是太安静，安静的好像全世界就是只有屋子里那三个人。

三个人指的是管家崔姨，崔灵祺和顾倾城，不包括顾明军。

因为这里对顾明军来说就像个歇脚的酒店，偶尔回来一次，彰显一下存在感。

此刻，别墅里灯火通明，却没有一丝声息。

顾倾城站在门口，迟迟没有推开门的勇气。

如果在游轮上崔灵祺没有跳下来救自己，顾倾城还可以坦然的面对她， 把她当成那个相看两相厌的妈妈，可是她跳了下来。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那个总是呵斥、嫌恶、打骂，看自己百般不顺眼的崔灵祺竟然毫不犹豫的纵身一跃，拼了命的来救自己。

她纵身跳下来的那一瞬间，顾倾城看到了她脸上的表情，惊恐，心痛，决绝，义无反顾，是顾倾城记事以来在她脸上看到的表情最多的一次。

“啪”的一声脆响打断了顾倾城的思绪。

顾倾城深吸一口气，抬手抹了抹脸上的凉意， 推开了门。

开门的动静惊动了屋内的人，三人都扭头看了过来。

除了端坐着的崔灵祺，正蹲着捡茶杯碎片的崔姨，顾明军也在。

三个人明显被顾倾城现在的样子惊到了，一时间都停下了动作，静静打量着她。

崔姨讷讷的，脸上的表情有惊讶有忐忑，偷偷用眼睛去瞄崔灵祺。

崔灵祺端坐在沙发上，猛然看到顾倾城露出的眉眼，手中的茶杯抖了一下，神情晦涩难明。

许是因为有顾明军在，她扭过头什么都没说。

顾明军的错愕更明显，好像第一天认识这个女儿。

原来总是低着头，戴着眼镜，浑身灰扑扑的女儿长这样吗？

直到顾倾城一句“爸爸也在啊”拉回了他的思绪。

想到自己回来的原因，顾明军顿时脸色阴沉。

“现在才回来，你去哪鬼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