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子多少有点心虚,最终还是吩咐大部分恶狗帮的兄弟回去,只留了两个面相稍微温和一点的兄弟,也不吃饭,就只说要帮干娘干活。于是便非常厚着脸皮地直接跑去后厨帮忙洗碗去了。既躲开了张黄那略微不善得目光,也避免了食客们的误会。
这一幕看得柳姨眉开眼笑,直夸这孩子懂事。
过了没多久, 又见几匹高大骏马,出现在广陵街口。
当先的枣红大马上坐着个账房打扮的老者,怀里两尊三尺高的鎏金花篮晃得人睁不开眼。牡丹全是拿蜀锦扎的,花瓣尖儿浸过朱砂,花心缀着南洋来的夜明珠,缠枝银丝做底。
“钱老板预祝新店开张,特送上锦绣花篮一对,恭祝育瑛堂日进千斗玉,夜收万斛珠!”喊完贺词,老账房卷起花篮稳稳落在店门前,一看就是有功夫傍身的高手。他拇指上的翡翠扳指叩了叩花篮鎏金架,三指宽的贺帖滑出来半截,露出“富临园钱由由贺”七个朱砂字。
不少排队的食客和看热闹的百姓都看呆了,要说到财大气粗还得是钱老板啊。瞧瞧那花篮的做工,看看这用料,这对花篮可能抵得上普通老百姓全家老少一年的收入了吧。
柳姨却是处变不惊,看了眼花篮便知道这位钱老板必定是扬州城有头有脸的人物,诚心地感谢了几句,便将送礼的几位引进二楼包间喝茶歇息去了。
这边刚停当,又见一阵莺莺燕燕来到门前。
打头两位垂髫婢女各抱鎏金缠枝炉,龙脑香混着女儿家胭脂气,硬是在酒肉香里劈开条旖旎道,抬礼的龟奴赤膊系红绸。
当间那顶软轿忽喇喇抖开丈二红绡,轿帘未掀先递出截羊脂玉似的手腕,跟着滚出个玄漆描金琴匣,十三根琴弦皆用青丝编就,拨一声便带出缕苏合香。
“奴家借绿绮琴贺贵店流水知音。”轿中人语带九转莺啼,葱指挑开轿帘半寸,露出半幅金丝牡丹抹胸。贺帖用胭脂写就,字迹遇热方显:“席上珍馐客,衾里解语花。”
忽地琴音荡开,让周围的不少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无不是惊艳于这位抚琴技艺高超。
熙熙攘攘的人们围在四周,或闭目聆听,或凝神细品,即便不少人都是第一次听这古琴演奏,但是不妨碍他们脸上洋溢着陶醉与忘我之情,深深陶醉其中。
茶馆二楼的徐老板猛地惊叹道:“这不是聚春楼的绿柳姑娘吗,那位扬州城有名抚琴大家,她怎么会出现在这?要知道即便去聚春楼那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听到绿柳姑娘亲手抚琴的!”
一旁的于老板还能保持冷静,分析道。
“能请得动绿柳姑娘亲自出场的,应该也就是那位龙爷了吧,刚才的钱老板还有现在的聚春楼纷纷重礼相祝,看来这育瑛堂的背景不简单啊。”
在茶楼二楼观察的三位掌柜此时都颇为心惊。龙爷可是出了名得对这扬州城的诸事漠不关心,只会呆在那聚春楼的一亩三分地里自顾自玩乐。
但是谁都不敢否认,若是这位龙爷哪天真的开了窍,想对外展示一下肌肉,那扬州城各大势力一定会不可避免地面临一番动荡。到时候哪家沉哪家浮可就不好说了。
但是让三位老板震惊的还远没有结束。
待楼下一曲终了,绿柳姑娘似乎也知道以他们的身份,并不适合一直逗留在这,简单和柳姨行了个礼,便留下花篮打道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