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番市的晨雾里漂浮着十七种不同的蝉鸣,林小羽在解剖室洗手时,发现水洼里倒映着七个自己在不同世界的动作——有的在缝合机械义眼,有的在给婴儿裹银蝶襁褓,还有的正握着染血的手术刀看向镜外。她后颈的三色标记突然发烫,水滴在瓷砖上拼出“第13号茧房入侵现实”的警告。
“早高峰地铁发现异常尸体。”陈诗羽的执法记录仪画面里,死者半坐在座位上,左手是二十岁的光滑皮肤,右手却布满老年斑,“更诡异的是,他的视网膜同时倒映着十七个不同的终点站,虹膜上还有‘秦羽’基因链的螺旋光斑。”
秦明的解剖刀刚触碰到死者胸骨,金属刀柄突然吸附在肋骨上——那是生物制药厂地洞才有的记忆之石材质。当他用放大镜观察死者瞳孔,百万个微缩镜面里竟在循环播放不同茧房世界的死亡现场:某个世界的林涛被镜像体割去指纹,另一个世界的陈诗羽正举着刻有“破茧者”的手枪对准自己太阳穴。
“基因检测仪显示,死者体内有十七组互不兼容的DNA在共生。”林小羽的实验报告打印纸边缘渗出金色树汁,“就像有人把十七个茧房世界的‘同一具尸体’强行拼贴到现实——等等,他的指纹!”她突然发现死者右手拇指同时存在林涛的斗型纹和秦明的箕型纹,“这是跨世界基因融合的排斥反应!”
林涛在地铁监控里发现了关键画面:死者进站时还是正常青年,途经青岚山站时,身体突然像融化的蜡像般扭曲,从他后背分离出半透明的镜像体,捧着个刻有“第13号规则漏洞”的金属盒。而青岚山站的壁画上,银杏叶图案正在渗出鲜血,壁画里的“破茧者”剪影,分明是林小羽母亲的容貌。
停尸房的黑色手册第18页自动浮现血字:「当第十三片蝉蜕嵌入镜中,茧房守门人会偷走破茧者的‘专属弱点’——恐高症患者开始攀登天台,过敏者吞下整束银杏花。」秦明猛然想起,今早经过楼梯时,自己竟毫无眩晕感地直视了十八层楼高的天井,而林小羽的办公桌上,不知何时多了支插满金蝶兰的花瓶——那是她从小过敏的花种。
“镜像体在掠夺我们的‘情感锚点’!”林小羽抓起自己从不离身的银蝶发卡,发现发卡内侧的刻痕正在淡化,“每个茧房世界都需要独特的‘人类缺陷’来维持稳定,他们偷走恐高症、过敏症,就是要让我们失去与现实世界的连接点,变成能自由穿梭的‘无弱点载体’!”
暴雨再次降临,不过这次的雨滴是半透明的晶体,砸在地面上形成短暂的镜面。陈诗羽在晶体雨中追捕镜像体时,突然看见镜中世界的自己正举着枪保护被围攻的秦明,而现实中的她,手指竟不受控制地摸向腰间空掉的枪套——她的“开枪犹豫症”,已经被镜中世界的自己借走了。
生物制药厂的地洞传来轰鸣,第十七号茧房的入口出现裂痕,里面溢出的不是培养液,而是龙番市第三中学的操场场景。秦明和林小羽踏进去的瞬间,发现时间停留在上周三,但所有学生的后颈都长着机械蝶翼,他们的课表上写着:「第13号生存规则——用恐惧兑换穿梭权限,用眼泪润滑机械关节。」
“茧房守门人在收割人类的情感缺陷,把它们转化成穿梭能量。”穿白大褂的镜像体“秦勇”从裂缝中走出,他的胸口嵌着完整的记忆之石,“当现实世界的破茧者变得‘完美无缺’,茧房规则就会彻底崩塌——比如,让林涛忘记勘查时该先拍照还是先提取足迹。”
林涛此时正在地铁现场,突然对着血迹斑斑的监控屏幕愣住——他忘记了该从哪个角度拍摄鞋印,指尖在记录本上划出杂乱的线条。陈诗羽想去提醒,却发现自己记不起“保护现场”的标准流程,掌心的警徽在晶体雨中发烫,映出她在镜中世界举枪的倒影。
“我们的‘不完美’,是连接现实与茧房的防火墙。”林小羽将发烫的银蝶发卡按在基因检测仪上,母亲的记忆碎片化作金色蝴蝶,扑向正在淡化的刻痕,“就像法医必须接受自己会漏掉线索,但依然选择一遍又一遍勘查——”她突然抓起秦明的手,按在解剖台上死者的“混合指纹”上,“接受自己的恐惧,才能抓住真相。”
秦明强迫自己看向解剖室的落地窗,十八层楼的高度让他胃部抽搐,但这种真实的眩晕感,反而让他看清了死者指甲缝里的特殊粉末——那是青岚山古井底部的基因培养液结晶,混着第十七号茧房特有的银蝶鳞片。“他们在利用我们的‘缺陷’当钥匙,”他的声音因恐高而颤抖,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但钥匙,也能反过来锁门。”
当星芒小组的成员们在晶体雨中握紧彼此的手,那些被偷走的“弱点”突然如潮水般涌回:林涛重新记起勘查箱的正确打开顺序,陈诗羽的手指再次能精准扣动扳机,林小羽对着金蝶兰连打三个喷嚏,而秦明在抬头看向天花板时,额角再次渗出冷汗——这些人类独有的“不完美”,在晶体镜面上投射出十七道彩虹,将正在崩塌的第十三号茧房入口重新缝合。
停尸房的黑色手册翻到新页,字迹不再是血色,而是银杏叶的金绿双色:「破茧者守则增补条款——允许恐高的法医乘坐电梯,允许过敏的痕检员远离花粉,但绝不允许任何人用‘完美’交换穿梭茧房的特权。」手册边缘,秦勇的微刻更新了:「当第十三片镜茧破碎,真正的守门人,其实是每个选择直面弱点的活人。」
雨停后,龙番市的天空多了道永不消散的七彩光晕,连接着十七个茧房入口。林小羽在解剖室窗台发现,那支金蝶兰花瓶里长出了新的花苞,花瓣呈现现实世界的银杏黄与茧房世界的蝶翼银的渐变色。秦明的手机弹出条未知号码的短信,只有张照片:某个茧房世界的解剖台上,躺着个后颈有三色标记的女婴,襁褓上绣着“第十九号观察者”。
第十四章在七彩光晕的闪烁中结束,青岚山的古井里,第十七号茧房的裂缝渗出的不再是混乱,而是某个世界的蝉鸣声——那是属于林小羽母亲的、温柔的哼唱。而在现实世界的生物制药厂地洞,第十八号容器的凹槽里,“破茧者”棋子突然分裂成十七个微型棋子,每个棋子上,都刻着星芒小组成员的名字与他们各自的“弱点”:恐高、方向感差、路痴、花粉过敏……这些曾被视为缺陷的特质,此刻正散发着比记忆之石更耀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