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梅雨淅淅沥沥下了整宿,清水寺的石板路泛着青幽的光。林羽握着《洗髓经》站在三重塔下,油纸伞边缘滴落的水珠在地面溅起细小的涟漪,倒映出塔身上斑驳的剑痕——与玄清门后山的试剑石纹路惊人相似。华敏的旗袍下摆浸着雨水,锁骨下方的刺青隔着布料发烫,指尖不自觉地抚过衣料下那道新添的剑形纹路。
“施主可是从华夏来?”檐角传来清冷的女声,撑着朱漆伞的女子立在三重塔飞檐上,月白色和服袖口绣着半枝寒梅,却在衣摆处暗纹绣着玄清门的云纹。她足尖轻点瓦片,落地时竟在青苔上留下“上清剑诀”的起手式脚印。
林羽的玄清剑穗骤然绷紧,这是遇到同源内力的警示。女子转身时,侧脸闪过的银色面具遮住左半张脸,右耳坠着的青玉耳坠刻着“清”字——正是三师姐三岛由美子的闺名。“你是谁?”他的声音压得极低,怕惊碎这雨夜的玄机。
“十年前沪海一别,小师弟竟认不得师姐了?”女子摘下面具,左脸爬满蛛网状的紫斑,正是寒蝉蛊侵蚀的痕迹,右脸却仍保留着记忆中温婉的模样,“我是由美子的妹妹,三岛雪子。”
华敏的刺青突然剧烈发烫,她手中的油纸伞“当啷”落地,伞骨竟自动拼成指向清水寺后园的箭头。三岛雪子望着她的锁骨轻笑:“看来‘双人渡’的预言,终究还是应了。”她转身走向雨中,和服下摆扫过的青苔竟自动退开,露出石板上刻着的玄清门“引路符”。
后园竹林深处隐着座破旧的木阁,匾额上“往生阁”三字已被风雨侵蚀,门扉却贴着崭新的玄清门“镇邪符”。三岛雪子推门而入,屋内三十六盏长明灯围成太极图,中央石台上供着十九个无名牌位,每个牌位前都摆着半片上清镜残片。
“这是玄清门在东瀛的暗桩。”雪子指尖拂过牌位,“十年前护经的十九位前辈,每人都在富士山火山口留了分魂,借伊贺流的尸蟞蛊维持灵识。”她望向林羽手中的《洗髓经》,眼中闪过痛楚,“我姐姐当年自愿成为人柱,就是为了守住火山口的封魔阵。”
华敏忽然指着墙角的画卷,展开后竟是玄清山全景,山泉处用朱砂标着“清光镜埋骨地”。雪子点头:“当年师父将《洗髓经》投入火山时,上清镜碎成十九片,其中一片就藏在玄清山的山泉里——那是连接东瀛与华夏的阵眼。”
木阁外突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二十名伊贺流忍者踩着“蜘蛛切”术攀爬竹林,袖口寒蝉纹在雨夜中泛着幽蓝。三岛雪子反手甩出三枚梅花镖,竟用的是玄清门“柳叶镖”的手法:“他们闻到了《洗髓经》的气息,当年周明远卖给伊贺流的,不止尸毒粉。”
林羽将《洗髓经》塞进华敏手中,玄清剑在雨中划出银弧:“护好经卷,我去引开他们。”话音未落,已施展“梯云纵”跃上竹梢,剑穗扫过之处,竹叶竟化作利刃射向忍者眉心——正是三师姐当年改良的“竹叶青”剑招。
“小师弟,用‘观心剑’!”雪子在阁内急呼,“他们的忍术阵眼在左足小趾!”林羽顿悟,剑势陡然一变,每道剑气都循着竹叶摆动的轨迹,精准点中忍者的“隐白穴”。雨幕中,忍者们的足尖冒出青烟,幻术结界应声而碎。
战斗结束时,雪子已在木阁内的暗格中找出半卷羊皮纸,上面用鲜血写着玄清子掌门的字迹:“东瀛暗桩若毁,便去大阪天守阁寻‘癸字三号’残魂。”她抬头望向林羽,眼中泛起泪光,“癸字三号,是我父亲的编号。”
华敏的刺青不知何时不再发烫,反而在灯光下透出微光,与羊皮纸上的血字形成呼应。她突然想起在富士山地宫看见的壁画,十九名弟子中为首的男子,竟与雪子有着相似的眉形:“你父亲,是不是十年前护经队伍里的队长?”
雪子默默点头,从怀中掏出枚陈旧的玉佩,正是玄清门俗家弟子的“双生劫”信物:“父亲临终前说,若遇见胸口有剑形刺青的女子,便将玉佩交给她。”她将玉佩放在华敏掌心,玉质温润,竟与华敏的刺青完美贴合。
雨在黎明前悄然停歇,清水寺的晨钟响彻京都。林羽站在三重塔上,望着怀中的《洗髓经》,发现内页又浮现出新的字迹:“红尘劫起处,双影共归途。”三岛雪子的话还在耳边萦绕:“伊贺流正在大阪天守阁复活‘癸字七号’,他们想借我父亲的残魂,解开火山口的封魔阵。”
华敏走上塔来,手中握着雪子给的地图,指尖划过“大阪天守阁”的标记:“羽哥,雪子说天守阁的地牢里,关着当年从华夏带回来的俗家弟子尸身。”她望向远处初升的朝阳,刺青在晨光中泛起金边,“或许,我们能在那里找到治好三师姐的办法。”
手机突然震动,陈九皋发来段视频:武协总局的审讯室里,周明远正在绘制伊贺流的地宫结构图,笔下的三途川纹路,竟与清水寺往生阁的地砖完全一致。林羽握紧剑柄,剑穗上的玉简突然发出清鸣——那是玄清子掌门特有的传讯暗号。
“下山时师父说,红尘劫数需直面因果。”林羽转身望向华敏,她眼中倒映着三重塔上的云纹,与自己胸口的剑气隐隐共鸣,“大阪天守阁,无论等着我们的是故人还是劫数,都该去破一破了。”
晨雾中,三岛雪子的身影在竹林深处若隐若现,她抬手对着二人合十,袖口滑落的青玉耳坠滚落在地,露出背面刻着的“十九”二字——正是十年前护经队伍的总人数。京都的朝阳穿透云层,在三人脚下的石板上,映出三个重叠的影子,像极了玄清门秘典中“劫数同渡”的古老图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