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夙朝身形站得笔直,只是眉眼间难掩疲惫,他微微低头,沉声道:“令颐,我与修寒仔仔细细盘查了一番,温家的账本,不管是总账、明细账,一笔笔收支都对得严丝合缝,往来账目清晰有序,确实没瞧出什么明显破绽。”说这话时,他眉头轻皱,心里其实也犯嘀咕,温家这样毫无瑕疵的账本,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顾修寒在一旁附和,他用手揉了揉眉心,试图驱散些许困意,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林家那边情况也一样,各类账本整齐完备,从日常流水到大宗交易,每一项都合规合法,审计起来堪称模范,我也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他抬眼看向康令颐,眼神里透着些许无奈,此次查探的结果,实在超出预料。
康令颐听闻,轻轻挑眉,那眉梢像是灵动的柳叶,瞬间添了几分凌厉。她双眸犹如寒潭,却又透着洞察一切的锐利光芒,似能穿透表象,直抵真相。语气依旧不疾不徐,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慵懒腔调,却裹挟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骗鬼呢,新出的权贵,就凭他俩,能把账本做得这么轻易就让人看出马脚,这背后定有猫腻,只是藏得更深罢了。”她稍作停顿,目光在二人身上扫过,“先别管了,都忙活一整晚,铁人也得歇口气,先吃饭。”
话锋一转,她扭头看向叶望舒,刚刚还透着冷冽的神色瞬间柔和下来,像是春日暖阳消融了冰雪。眼中满是亲昵与宠溺,轻声说道:“舒儿,吃完饭,你电脑借我用用,我得把新线索好好捋捋,说不定能揪出点关键头绪。”
叶望舒原本正竖着耳朵听大家说话,一听这话,眼睛瞬间亮若星辰,脑袋俏皮地往一侧歪去,伸出右手比出一个大大的、极为夸张的OK手势,手臂在空中欢快地晃了晃,脆生生应道:“没问题,姐!我的宝贝电脑早就准备好啦,刚更新了系统,软件也都是最新版,保管你用起来顺畅得很。”
“让人给洛纭容珏送点早餐过去,她俩都有低血糖,别晕了。”康令颐优雅地拿起餐巾,轻轻擦拭嘴角,不紧不慢地吩咐道。她太了解这两人了,一旦全身心投入到青云宗灵宫那些繁杂事务当中,就完全没了时间概念,废寝忘食是常有的事。之前就因为长时间不进食,低血糖发作,闹过几次头晕目眩、站立不稳的小插曲。“去厨房端点她俩爱吃的红枣糕、栗子酥,再沏上两杯花茶,她俩喜欢。”康令颐细致入微地交代着身旁的佣人,眼神里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关怀。在她心底,洛纭和容珏虽说平日里偶尔调皮捣蛋,没个正形,可真办起正事来,能力不含糊,到了关键时刻,更是能顶得上的得力帮手,她向来是个恩怨分明的人,自然不会亏待身边用心做事的人。那佣人听了吩咐,不敢有丝毫耽搁,立马小跑着去往厨房准备餐食,生怕晚了一步耽误事。
康令颐眼神再次变得深邃起来,她看向萧夙朝,似笑非笑地问:“萧总,真觉得温、林两家就如表面这般澄澈干净?”紧接着,目光又挪向顾修寒,“顾总,你又怎么说呢?”那语气,像是抛出了两枚重磅炸弹,瞬间让屋内气氛又凝重了几分。
康令颐坐姿优雅,却自带一股不容违抗的威严,她轻轻抬手,众人瞬间噤声。“朕来说吧。”她朱唇轻启,声音清冷又笃定,“昨夜你们查的账本,不过是糊弄人的假货,真账本早被温、林两家神不知鬼不觉地换走了。生意场上,账目哪能干净得没有一丝错漏?毫无瑕疵,才是最大的猫腻。”
她微微蹙眉,眼中寒芒一闪:“再者,昨天突发状况只是偶然,他们怎会提前知晓你们要回去彻查?事情进展得这般顺遂,就像是有人铺好了路,引着你们走。”康令颐目光锐利,扫过众人面庞,“放长线钓大鱼,文阁老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康令颐端坐在雕花椅上,眼神冷厉如鹰,轻轻敲打着扶手,不紧不慢开口:“文阁老那老狐狸,嘴硬得很,寻常手段撬不开他的嘴。得想法子让他主动开口,狠狠施加点压力,把他的防线彻底击溃。”说罢,她微微扬起下巴,那种掌控全局的笃定,无愧于众人心中的智力担当,让在场者瞬间有了主心骨,心底燃起破局的新希望。
顾修寒满脸忧色,急切地往前迈了一步,打破僵局:“大姐,这会儿先别管破局的事了,太费神。您跟舒儿昨夜没少受惊,身体状况才是最要紧的,感觉如何呀?”
萧夙朝忙不迭跟上,目光紧锁康令颐,语气焦灼:“霜儿,对呀!要是身上有丁点儿不舒服,我立刻差人去请凌初染,可别硬撑着。”
康令颐美目一翻,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撇嘴吐槽:“就你俩这脑瓜,我都纳闷,萧夙朝,你是靠什么坐稳那帝位的?有空去看看脑科吧,长个脑袋用来凑身高了?”
萧夙朝表面唯唯诺诺,心里却暗爽:“老婆真飒,真是越看越迷人。 ”
见萧夙朝不说话还一副要死的表情,叶望舒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歪着脑袋打趣道:“姐,你就别责怪他啦。你瞧瞧,顾修寒那心思,九曲十八弯的,精细得跟绣花针似的,妥妥的人精。再看萧夙朝,做事全凭心情,阴阳不定的比得过才怪。”
“同意。”康令颐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利落应声。这轻松的几句调侃,让屋内紧绷的气氛好歹缓和了几分,可众人心里都清楚,眼前这场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