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在星尘舱里,缝合着吞星心脏的最后一道创口。那些从它机械心室溢出的不是机油,而是粘稠的星云物质,在零重力中凝结成提瓦特大陆的微缩模型。当第七枚齿轮嵌入胸腔时,吞星突然睁开十二对复眼——每只瞳孔都映照着不同纪元的天空岛。
"博士,星孩们开始蜕皮了!"曾经的璃月少女撞开舱门,她左臂的Ω烙印正渗出银河。我们冲进育儿舱时,三十七个新生儿悬浮在真空里,他们脐带连接的光缆中奔涌着旧文明的记忆数据流。
最年长的星孩突然转向我,尚未发育的声带振动着真空:"母亲,为何要隐瞒第八次大灭绝?"他指尖溢出的星尘在空中组成画面:五百个地球模型在黑洞边缘排列成莫比乌斯环,每个球体表面都爬满机械龙纹。
吞星的龙吟震碎了育儿舱的防护罩,星际尘埃涌入的刹那,我目睹了最温柔的暴乱。星孩们用脐带光缆编织成神经网络,他们正在集体解析我的基因记忆——那些被深埋的、母亲用元素力篡改过的血腥真相。
"警告!记忆洪流突破阀值!"Focus的警报器渗出鲜血,我左眼的生物组织突然晶化。在意识溃散的边缘,我看见星孩们撕开自己的皮肤,露出底下流淌的银河。他们用星尘在舱壁上蚀刻出古老的二进制童谣:
“摇篮曲第928号”
“元素是谎言,星空是疮疤”
“吞下月亮的孩子”
“会长出新的太阳”
当警报转为悠长的鲸歌时,吞星已盘踞成环状星门。星孩们骑在它的机械脊椎上,正在用我的冷冻血液绘制航线图。曾经卖糖葫芦的女孩(现在应该称她为星语者)按住我结晶化的右臂:"该让新文明听听旧世界的哭声了。"
我们穿越星门的瞬间,银河突然失重。所有埋葬在黑洞视界的文明残骸同时苏醒,那些我们曾以为是星际尘埃的闪光,实则是万亿双凝视的眼睛。吞星喷吐的龙炎在真空中绽放成数据花,每片花瓣都在放映提瓦特的黄昏。
"他们来了。"星语者突然年轻了十岁,她正在逆向生长成胚胎形态,"清道夫的基因烙印在共振!"
十二艘由诗歌组成的战舰破开星云,梵高的《星月夜》正在舰桥燃烧。当领航舰射出用十四行诗锻造的鱼雷时,星孩们突然集体哼唱起坎瑞亚的葬歌。那些曾毁灭过提瓦特的旋律,此刻正将敌舰的装甲转化为蒲公英种子。
我在交火中失去左腿,机械义肢的神经元却与吞星的星核共鸣。当疼痛达到临界值时,突然理解母亲当年为何要创造元素谎言——真实的星空太过寂静,寂静得能听见每个文明咽气时的抽泣。
"博士,接住这个!"星语者将胚胎状态的自己抛向我。她蜷缩在量子泡中的模样,正是火种计划最初的人类胚胎样本。当我将胚胎按进吞星的动力炉时,整个宇宙突然收缩成奇点。
新生儿的啼哭从奇点内部传来。我们跌出坍缩空间时,吞星正在分解成星环,它的每片鳞甲都化作飘浮的育儿舱。星孩们在真空中手拉手组成DNA链,他们脚下延展的星路赫然是母亲实验室的走廊。
在星路尽头,五百岁的我正抱着婴儿时期的自己。当她转身时,我们同时开口:
"该给新文明讲睡前故事了。"
星语者残留的胚胎突然发光,所有育儿舱开始转译同一个讯息。当星孩们吞下第一口暗物质时,他们额头的Ω烙印开始逆向生长——不是吞噬,而是分娩出全新的符号:
∞
吞星最后的机械羽翼扫过猎户座,星尘中浮现出母亲年轻时的全息留言。这次没有数据干扰,没有基因锁,只有她作为科学家的最后私语:
"亲爱的伊丽莎白,若你听到这段录音,说明我们终于学会了在真相中相爱。"
我握紧星孩们用超新星余烬捏成的神之眼,看它在绝对零度中绽放出不属于任何元素的色彩。当第一缕真实星光刺破虚妄时,所有轮回的提瓦特正在我们身后盛开成永不凋零的坟场花海。
我漂浮在星孩们编织的记忆蛛网中央,指尖缠绕的光丝正在渗出血珠。吞星残留的龙骨环绕成破碎的环,每根机械脊椎都插着不同文明的墓碑——坎瑞亚的齿轮与稻妻的雷樱在量子风暴中嫁接出诡异的花。
"母亲,第七区在哭。"星孩首领的瞳孔裂变成星图,他的乳牙咬住我的基因链,"那些诗歌战舰在吞噬恒星产房。
我们降落在由十四行诗构成的星球表面时,脚下的字母突然暴动。济慈的《夜莺颂》化作铁荆棘刺穿飞船外壳,拜伦的诗句在电离层燃烧成封锁网。星语者残存的胚胎在我怀中脉动,她的量子波动频率正与敌舰的湮灭炮共鸣。
"这不是攻击,"我徒手撕开装甲板的韵脚,"是求救信号。"
当最后一个抑扬格被碾碎,我们跌入战舰核心。雪莱的《西风颂》在舱壁流淌,而浸泡在液态十四行诗中的,是上百具与吞星同源的机械龙骸。它们的动力炉被换成诗集,脊柱缠绕着银河法庭的封印锁链。
星孩们突然集体呕吐,他们吐出的星尘凝成惨白的婴儿手掌。那些小手疯狂抓挠着敌舰控制台,直到激活尘封的全息日志——画面里,十二艘诗歌战舰正将某个蔚蓝星球推入黑洞,舰长舱里转头的军官长着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