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武眉头一挑,心想:此人竟有如此才德?
他望着亭中三位加起来近两百岁的老者,不禁失笑:"不过这精神头,倒真不似年迈之人。"
"冰台,你先回去吧。"魏武吩咐道。
马艾躬身行礼:"诺!"随即告退。
魏武等人继续前行,刚靠近亭子,就有仆人上前阻拦:"五位公子请留步,我家主人正在此宴客,还请绕道而行。"
魏武恍若未闻,直接高声喊道:"阎忠!阎汉和!阎君!出来游玩也不叫上我?"
仆人闻言大惊失色,慌忙退开。
亭中的阎忠闻声探头,看清来人后顿时惊呼:"哎呀!凉王!"他连忙小跑出亭,衣袍都来不及整理。
张家二人也紧随其后,三人齐齐行礼:"拜见凉王!"
魏武快步上前搀扶:"三位快快免礼!"
阎忠满脸惊讶:"凉王日理万机,怎会有暇来这敦煌边陲?"
魏武朗声笑道:"阎君此言差矣!你我故交,纵使千忙万忙,也该抽空一见。"他环顾四周,由衷赞叹,"更没想到敦煌竟有如此胜景!"
张芝连忙侧身相邀:"凉王远道而来,请入亭中歇息。"转头吩咐仆人,"速速添置席位!"
魏武嘴角含笑,虽然早已从马艾处得知二人身份,却仍故作不知地拱手问道:"还未请教二位老先生尊姓大名?"
张芝捋了捋雪白的长须,躬身回礼:"老朽张芝,字伯英,乃敦煌一介布衣。"他声音洪亮,丝毫不显老态。
身旁的张昶也随之行礼:"老朽张昶,字文舒,是伯英的胞弟。凉王,请!"他伸手引路,衣袖间隐隐有墨香飘散。
魏武稍作谦让,便迈步入亭。
亭内陈设雅致,几案上铺展着数幅素帛,旁边摆放着上好的笔墨砚台。
魏武信手拈起一幅帛书细看,只见上面以狂草抄录着《论语》篇章,笔走龙蛇,一气呵成。虽偶有断笔之处,却气韵连贯,行云流水间自有一番洒脱不羁的韵味。
"好字!"魏武由衷赞叹,"这草书笔势如惊涛拍岸,又如飞瀑直下,完全摆脱了章草的拘束,可谓开宗立派,自成一格!"
张芝闻言,白眉微挑,眼中闪过惊讶之色:"凉王竟也精通书法之道?"
魏武摆手笑道:"孤不过是个粗人,哪里谈得上精通?只是看得多了,自然能辨出好坏。"他轻抚帛书上墨迹未干的字迹,"这就如同治国理政,看似随心所欲,实则章法暗藏。"
张芝顿时来了兴致,亲自研墨铺帛:"不知凉王可否赐墨宝一幅?让老朽也开开眼界。"
魏武朗声大笑:"别人献字叫献艺,孤若提笔,那可真是献丑了!"他小心卷起案上的帛书,"伯英这几幅墨宝,孤就厚颜收下留作纪念了。"
话锋一转,正色道:"如今凉州推行新政,正需破旧立新。伯英这书法独树一帜,恰如孤治凉州之志——定要开创一番流芳百世的功业!"
亭中众人闻言,神色各异。
阎忠若有所思地捋须,成公英与姜冏交换了一个眼神,而张家兄弟则沉默不语,似在品味这番话的深意。
魏武目光转向张昶,眼中带着探究:"听闻文舒先生有"亚圣"之誉?"
张昶连连摆手,笑道:"大王说笑了。这不过是乡野之人胡乱吹捧,老朽不过是闲来注解些经书,教导几个学生罢了。"
"先生过谦了。"魏武意味深长地说,"能得此誉,必有过人之处。凉州如今大兴文教,正需要先生这样的饱学之士。"
他环顾四周,"就像这冥泽,北接大漠,南连绿洲,看似矛盾,实则相得益彰。治国之道,不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