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把陆逸之叫来。”白苓指尖轻轻叩击着桌面。
“这……”几人面面相觑,皆是露出为难之色。
白苓不理解:“陆逸之不是新郎吗,新郎也不方便见客?”
陆夫人还在纠结:“自然不是,只是殿下你……”
白苓一脸莫名其妙,正要发作,却被身边的青年握住手,十指相扣。
林惊鹤让陆府人先离开,而后对着困惑的少女笑道:“他们应当是误会阿怜要来抢亲了。”
“抢亲?”白苓呆滞眨了眨眼,“为何会这样想?”
“陆逸之陆少卿……”林惊鹤抿了抿唇角,莞尔一笑,“也算是大燕出名的美男子,曾当众被长公主递过幕僚帖。”
也就是邀请他做男宠。
白苓的表情顿时变得耐人寻味,怪不得陆府人先不迎她入席,而是将她迎到偏厅,说是怕外面嘈杂打扰她,原来是担心她会破坏喜宴。
而她上来就让新郎新娘来见她,还着重强调要新郎,陆府人怕不是真以为她要在喜宴上强抢新郎。
“我不是带你来了嘛。”白苓撇撇嘴。
林惊鹤淡声:“或许在他们眼里,长公主带男宠来抢新的男宠,是一件极有可能发生的事,阿怜此时若是强求,怕不会得风兄信任。”
白苓噎,只好妥协:“那就等一等,拜堂成亲时,新郎新娘肯定要出现的吧。”
因为白苓这个长公主不再强求见新郎,陆府人虽然还心有忌惮,但在林惊鹤这老狐狸的巧舌如簧下,不得不将他们迎入正厅宴席。
宴席中的讨论也消停了些,长公主一向娇蛮跋扈,无人敢当众惹她不快。
随着一声锣鼓响,司仪高喊着:“迎新郎新娘——”
白苓和林惊鹤坐在主位的右手边。
本来呢,陆府是要迎她做首座的,毕竟长公主的身份太过尊贵,除了皇帝、皇后。太后以外,无人敢坐她的上位。
可白苓抱胸冷笑:“等会这对新人可是要拜高堂,你们莫不是要本宫和鹤郎,做陆少卿和霍将军的爹娘吗?”
少女一针见血,陆家几人的表情顿时有些难堪,在她那双冷凝的琥珀眸下,陆大人和陆夫人只好硬着头皮坐上首位。
他们观察少女的神情,见她并无什么不悦之色,才缓缓松了口气。
也不知这位长公主究竟为何事而来?
难道真的是为抢亲?
可拜堂之礼却异常顺利。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算上四月初六那晚,白苓一共拜了两回堂,这还是第一次旁观别人拜堂。
女主戴着盖头她看不清,但男主确实和现实中傻大个很不一样。
他一身新郎装束,红衣墨发,衬得面若冠玉、剑眉星目,很是俊俏。
他气质显然沉稳许多,目光肃正,隐隐之中流露出几分凌冽骇人气势,若是抛开对他的刻板印象不谈,很符合掌管天下刑狱的大理寺少卿的形象。
也更贴近轮回梦中那个将她捅了千百刀的天命之子——肃杀、冰冷、狠厉。
白苓眸中划过一抹沉思,出神之际,掌心被轻佻一挠,传来微微酥麻的痒。
染着清苦幽香的温热气息喷洒耳畔,她听见酸溜溜的话:
“阿怜再盯着风兄瞧,某会以为,阿怜真是来抢亲的。”
白苓回过神,无奈嗔了一眼此刻还有心情玩笑的老狐狸一眼。
青年微眯起狭长眼尾微扬的凤眸,浓睫掩映下,墨玉般的瞳仁泛起细碎流光。
那笑意自瞳孔深处漫出,一圈圈沁着漫不经心的醉意,在眼波里层层漾开。
好似有一缕银亮月光掠过寒潭,照透之后,波光粼粼。
惑人至极。
她忽然生出一种庆幸,在那些千百个轮回梦境中,他从未出现过一次。
脑中灵光乍现,但……稍纵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