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多日,始终不见秦怀道相约,裴行俭万分失落,看来自己或许还达不到让人记挂在心的程度。
无奈叹了口气,提起笔,蘸了蘸墨。
伯父钧鉴:
自襁褓蒙伯父再造之恩,迄今廿载春秋。彼时洛阳烽烟骤起,裴氏阖门遭劫,若非伯父仗义援手,襁褓中的行俭早已湮灭。
承蒙伯父视如己出,悉心抚育,方得今日之身。又幸得陛下天恩浩荡,赐以科举进阶之路,授职左屯卫仓曹参军,此等隆恩,行俭没齿难忘。
然行俭自束发受教,常览孙子兵法,心驰塞上烽烟,神往金戈铁马。
昔年因无功名傍身,自觉与诸位英雄豪杰相比,如萤烛之比日月,故而不敢冒昧亲近。
今幸得一官半职,虽非显赫,却也算有了立足官场的根基。然每念及驰骋沙场之志,便心生忐忑,唯恐陛下以好高骛远见责,故而迟迟不敢奏请。
久闻秦驸马与陛下情谊深厚,且驸马雄才大略,若能得驸马在陛下面前美言一二,行俭深信陛下定会体察臣之赤诚。
行俭虽不才,自幼研习兵法,亦有几分排兵布阵之能,自信不至令驸马失望至极。
若得此机缘,必当效犬马之劳,为陛下拓土开疆,以报伯父抚育之恩与陛下知遇之恩。
冒昧恳请伯父于百忙之中,向秦驸马转达行俭拳拳之意。他日若能如愿,定当亲至府上,叩谢大恩!纸短情长,书不尽言。恭请钧安!
放下毛笔,吹干墨汁,细细重读了一遍,忽然一拍额头,懊恼不已,口中喃喃:“伯父怕是看不懂啊!”
一把将书信揉成了一团,扔进了火盆,重新拿起了毛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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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亮回到宅邸,深感疲惫,多日来的研究终于让自己心中有了一个成形的计划,身体虽累,可心中却如一团火,琢磨着该如何与陛下请缨。
李氏收拾完毕,站起身形,缓缓坐在张亮的身侧,一番温声细语将张亮哄得开心,可到了关键时刻,张亮止住了李氏的玉手。
“夫人,今日为夫实在有心无力了,怕是躺下便能睡着,哪还有余力陪伴夫人呢?“
李氏也不生气:“老爷,那也要除去衣物再睡才舒服些。”说完动手服侍张亮,边解着衣物边轻声开口:“昨日与老爷说的那些人能力如何啊?”
张亮微微皱眉:“夫人是如何知晓那些人的?不会......?”
李氏白了张亮一眼:“老爷这话说的,怕不是以为妾身是个荡妇不成?
当然是先生和节儿熟悉的,通过我的口说与老爷听,老爷如今忙得像个陀螺,他们想见老爷一面都难嘛。”
张亮点了点头:“有几个还成,自己人用着也放心些,不过不适合我此次组建的水军。”
李氏娇嗔道:“一个都不成吗?怎会如此不堪?族中还有不少人给妾身送了好些贵重的礼物呢!”
张亮缓缓躺下,叹了口气:“水陆之战大为不同,马上的将军到了船上就像旱地里的鱼儿,蹦跶不了几下的。”
李氏轻笑出声:“老爷这形容倒是有趣,现在老爷躺在床上岂不就是旱地里的鱼儿吗?妾身望眼欲穿,可老爷......”
张亮吹胡子瞪眼:“我这是累的,真以为治不了你了?气煞我也,你等着,我去服两粒鹿茸丸。”
门外传来丫鬟的声音:“禀老爷,都督府那边传来一封书信,说是相州来的,让老爷亲启。”
张亮一愣,相州?难道是魏王?连忙起身下了榻,“夫人稍待,或许是有什么急事。”
转过屏风,打开房门,见丫鬟手中拿着一封书信,张亮眼睛微眯,不是公事,竟然是封私信。
回到屋中,坐在椅上,检查了一下封口,轻轻拆开。
李氏来了兴趣,披了件纱衣也下了榻,贴在张亮的身后,轻轻晃动着腰肢。
将军台鉴:
久仰将军治军有方,勇略冠绝当世。今大唐欲扬威四海,征伐高句丽之役,实乃天下瞩目之壮举。
泰虽为皇室,未敢忘守土开疆之责,故冒昧修书,欲为朝廷举荐良才,更盼能襄助将军大业。
闻将军正广募水军,志在打造精锐之师,此等远见卓识,令泰钦佩不已。
泰于相州亦召集得善水者近百,皆经严格遴选,精于操舟泅水之术。虽人数略少,然若能编入将军麾下,或可为水军添砖加瓦。
若将军另有需求,无论是器械筹备,还是兵员训练,泰必当尽己所能,全力相助。
高句丽之地,曾令三十万汉家儿郎血染疆场,白骨成山。昔日京观虽毁,然此仇此恨,刻于每一位大唐子民心间。
陛下以雷霆之势,彰显大国威严,然荡平高句丽、洗刷耻辱之重任,仍需我等勠力同心。
泰虽无上阵杀敌之勇,亦无运筹帷幄之智,却也为秦浩所言,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所深深震撼,
泰愿倾己之力,辅助如将军这般能征善战之栋梁,为大唐扬威异域,告慰英魂。
随信奉上银钱千贯、精铁百担,望将军用于改善军备、添置战船。
若能因这些物资,使将士们装备精良,减少伤亡,泰便觉欣慰万分。
此非为私利,实乃为大唐社稷、黎民百姓之公心。望将军勿疑泰之诚意,泰愿与将军携手,共赴国难,以成千秋功业!
翘首以盼将军佳音,愿将军旗开得胜,马到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