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零二章 告别(2 / 2)我穿进了和对家一起写的剧本首页

第三日一万骑兵跟着安和公主成功在回玉门关的必经之路上堵截住羌国的二万人马,敌多我寡,安和公主临危不惧,先趁对面军备不足用弓箭手拉开距离,等对面军心不稳萌身退意时从左侧包抄。

士兵们从没见过一个女子身上有那么强的威严,诺诺应声后眼睁睁地看着她飞驰于马上,第一个冲进敌国军队中,举着弯刀回手一劈,便是一个人应声倒地。

白刀进红刀出,卫潇潇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跟上!”她回头冲他们吼,头上飞扬的红色发带和衣襟宛如天神下凡。

从那之后,大周军每一位将士对安和公主都毕恭毕敬,一扫之前的怀疑与轻视,安和公主“战神”的名号便开始悄悄在军帐中流传。

接连两日大胜而归,吴镇也不禁有些上头,对卫潇潇信任至极。他提议第四日往昨日相反方向寻找羌国兵马,卫潇潇摇摇头。

“虽说是六日,如果羌国军队往回撤,玉门关的往前迎,两边同时出发,时间便要缩短一倍,不过三日。如今羌国主力军怕不是已经得到粮草救济了,硬碰硬不是办法。”

吴镇心想也对:“那你意下如何?”

“强攻玉门关。”

玉门关防西边的羌国有天险,对东边的大周并没有任何天然屏障。

趁着羌国主力军队大乱,且粮草都从玉门关出发去接应,卫潇潇带着大周十万兵马长驱直入,两日后堪堪攻下玉门关,此时羌国主力军才刚刚抵达城下。

羌国主力军这两日终于重获军备和粮草,重整旗鼓,打的极凶,而且同样是从东边向西边攻打,且阳关近在咫尺,一切后勤都十分完备。

现在情况调换了,卫潇潇仅剩的的三万兵马在玉门关孤立无援,而前方、侧方都是羌国,成围剿之势。

遑论玉门关的大部分粮草都送出去给羌国军队救济了,剩在城里的实在不多。卫潇潇攻下玉门关后,只得对着这点粮草沉思。

“我们只要撑过三日,”卫潇潇披着将军铠甲,站在玉门关的主帅房中掷地有声,“三日之后,必有援军!”

士兵本来就对驻守多年的玉门关感情深厚,而安和公主作为将领和他们同吃同住,虽然面色冷漠,冲锋时却都冲在第一个开路,而且她料兵如神,屡战屡胜,不过一周,大周将士们已经对她产生了充分的信任和崇敬。

战神说是三日,便是三日!

第一日羌国军队正门,同时从右方急速攀爬,妄想复刻卫潇潇攻下玉门关的老路。箭如雨下,同时也不断有我军的士兵被对方的弓箭射中而掉落城墙。无论如何,第一天守住了。

第二日卫潇潇命人在玉门关天险下布满铁蒺藜,同时弓箭手埋伏。羌国军队果然绕后从西边偷袭,一看无士兵把守如入无人之境,正准备发起进攻便被地上遍布的铁蒺藜踩的人仰马翻,马儿受痛不断哀鸣踢腿甚至摔到,马上的骑兵随之滚落,甚至被自己的马儿践踏而亡。此时弓箭手出手,将前来偷袭的先锋部队一网打尽。

不过东城门那边并不好过,卫潇潇久在河边走还是湿了鞋,在城门上指挥杀敌被敌军暗箭射中左臂,虽然她面不改色镇定如常,大周军还是不免失了勇气。

卫潇潇咬住唇看着愈暗的天色,对面的羌国军队仍然攀爬猛烈,看来他们就算是夜里也要继续强攻了。

她肩上的箭矢已经拔走,肩膀被厚厚地捆住止血,没有止痛药,怎么都是剧痛难忍。

卫潇潇面如金纸,却仍然坚持站在最前线。

“用火!”她喊声一出,四处城墙上的士兵都开始用燃烧的箭矢击退敌军。

夜深了,从城墙下落的一簇簇火焰如同流星。

可羌国军队绝对不止二十万,他们的尸体在城门下堆成小山堆。

卫潇潇便让士兵们往城楼下泼油,那些带着火星的箭矢直接在尸体上烧起来,引得架着云梯攀爬的敌军也纷纷坠落。

正当松了一口气时,身后跑来一个兵卒:“报!将军不好了,城门快要被攻破了!”

卫潇潇瞳孔一缩,飞身而下。

玉门关东侧也有护城河,只不过早已被尸体填埋,水已经蒸发干净,正与我军放的火打的不可开交。

羌国军队竟是直接踏着尸体撞城门,如今高大厚重的城门确实开始颤抖,随着对方的撞击一下比一下猛烈。

卫潇潇回身,看着将士们泥泞而洒满鲜血的脸。

“弓箭手准备!”她决不放弃!

她仿佛看到了羌王哈哈大笑的嘲弄表情,眼睛里是极寒极冷的藐视:“卫潇潇,就凭你?”

她不能放弃!!

城门被撞开的那一刻,箭雨落下。卫潇潇从侧面冲进敌军先锋队,与他们颤抖在一处。

两日奋战了,就在她用最后的力气划破敌军喉管的时候,头顶传来一声大喊:

“援军来了!!!”

卫潇潇临走前给吴镇留下计谋,如果她两日未归,便攻阳关。

吴镇知道她是想自己被集火,引蛇出洞,从而大周能够一举攻下阳关,心情变得有些复杂。此事若败了,卫潇潇死无葬身之地。此事若成了,卫潇潇在大周历史上都会名流千古。

而她确实做到了。

吴镇率领的二十万援军势如破竹,打羌国军队一个措手不及。如今他们尚未占领玉门关城楼,大周的军队便赶到,进退维谷,腹背受敌,如同笼中之鸟而已。

羌王等一干将领见局势瞬间翻转,携上数千心腹迅速撤退。

卫潇潇眼睁睁地看着羌王一队逃远,可她已实在没气力再去追了。

羌王,我们来日方长。

……

经此一役,大周大胜,首要功劳非安和公主莫属。

安和公主在军中地位飞越至极点,尤其是那些和她一起守城门等待援军的将士们,对安和公主奉若神明,“战神”的名号在西北地区传开了,甚至传到京城。

“报!”

朝堂之下,一名风尘仆仆的驿官冲进来跪倒:“陛下,西北前线发来战报。”

楚云阔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身侧的宦官念。

“……我军大破羌国,接连攻下阳关、玉门关二城,收复失地,皆因安和公主用兵如神,骁勇善战。镇不敢揽其功,望上明鉴。”

楚云阔听到前面捷报时脸上终于露出点笑容来,正要说话,便听得后面的“安和公主”,面色陡然阴沉下去。

见他无话,底下的老臣们纷纷开口。

“陛下,我大周武科凋敝,正值用人之际,安和公主连破两城,英勇善战,可堪大用!”

“陛下,羌国杀了我大周皇室血脉,此仇不可不报,安和公主便是如今最好的人选!”

“陛下!臣请奏封安和公主为云麾大将军!”

“臣附议!”

“臣附议!”

楚云阔竟不知道这朝中竟然有如此多安和公主的支持者,不能不给大臣几分薄面,心下烦躁不已,只得说:“安和公主于江山社稷有功,封忠武将军,为西北军主帅,攻打羌国。”

忠武将军从正四品上,云麾大将军足足有正三品,楚云阔断不可能给她如此高的官职。

即便如此,大臣们好像也十分满意:“谢陛下。”

楚云阔听着大臣们继续对西北战事的解读,面上愈发阴沉。

朝中仿佛有另外一股势力,可他尚未立后,又没有皇子,上官越也死了,哪来的另外势力呢?

想到立后一事,不禁又想到顾霜染,心口一痛。

他不知她竟如此烈性,被他打发到江浙一带思过而已,竟然抹脖自尽!

他想到当初听到这个消息的自己颤抖地摔了杯子,苦涩地笑了。

她临走时那么深情而哀婉,自己竟是瞎了眼,没有挽留她,如此狠心地将她派远了。

也不知这世上还有没有如此烈性而纯洁的女子了。

楚云阔不知怎的又想到安和公主,可惜安和公主恐怕视他如死敌。

他不动声色地叹气一声,心思又慢慢悠悠地回到朝堂上。

安和公主获封忠武将军的诏书到了,卫潇潇刚谢完恩,军中便响起一片高呼。

“恭喜将军!”

“战神将军!”

卫潇潇对上自己身后战友们亮闪闪的双眼,面容似有松动。

这时吴镇上前笑着说:“恭喜忠武将军,今后这帅印终于能名正言顺地给你了。”

他身边的副将赵延凑过来:“忠武将军,属下不才,给将军筹办了个庆祝宴,也算庆贺我军此战大捷,重伤羌国,鼓舞一下我军的士气嘛!”

他说着说着发现卫潇潇的面色突然又冷硬起来,不禁越说越小声。

卫潇潇提起设宴,眼中如有血色闪过,她慢慢地说:“甚好。便让全军参加,除值守将士外,都解酒禁一次。晚上的宴……我会去的。”

周围和她共同作战的将士们都欢呼起来。

“战神将军万岁!”

宴席上,虽然按照官职吴镇最大,但军营不比朝堂,谁是主帅谁坐上位。

卫潇潇来了不过一月,就被底下的将士们叫着喊着撺掇上了主座,显得之前吴镇十几年都白干了似的。

不过吴镇也很佩服卫潇潇的胆识,也欣然接受此举。

卫潇潇见推辞不过,只得坐在上位上说:“感谢军中将士们对我的信任。”

“我不曾学过兵法,也不像吴将军一样经验丰富,我只是有对他们的了解,以及对羌国势不两立的恨意。”

“越殿下于我有救命之恩,他死在羌王手里,这仇我不能不报。”

“我在行军中多有鲁莽,但并非不顾及大家的性命,我的所有战术我一概冲在首位,大家可以放心,绝不会让大家白白送命。”

“希望大家都能平安回家,”她举起了酒杯,眼睛里落了一些众人不懂的神色,“希望大家都能再和心爱的人重逢。”说罢一饮而尽。

众人大声叫好,也跟着干杯,一时间也热闹起来。

卫潇潇冷眼看着,控制不住地想到黎越死的那日。

如果那时候我能想到曲目是《斩单童》,如果我们能逃离那场宴会,如果我知道黎越身体已经那样不适,甚至躲不开致命的剑,如果我能在黎越前面站起来回答羌王,这一切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卫潇潇在心里又忍不住无声呐喊,伸手抹了把脸,和吴镇说想出去凉快一下便走出门去。

今晚月色极美,适合思念。

卫潇潇怔怔地看着。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你还能看到月亮吗,黎越?

这时一个士兵跑过来,看到卫潇潇一个人站在这两眼放光:“将军!”

卫潇潇等他又喊了两声才反应过来喊的是自己。

她从恍惚中回过神来,问:“有什么事?”

月色流淌,照的那小兵因为第一次见到“战神”而通红的脸:“将……将军,有驿站的人来,说……说是有您的信。”

“我的信?”卫潇潇心里一动,“在哪?”

只见小兵转过头挥挥手,从黑暗中走出个驿卒来,两手捧着一个竹筒。

“将军,这便是了。”小兵转头又问驿卒,“你可有捎带传的什么话没有?”

那驿卒回道:“大人,这信件来自临安。”

说完便退下了。

临安?卫潇潇思索了一阵,并没想到自己在临安有什么认识的人。

她伸出手打开竹筒,里面是卷成卷的纸张,就着月亮和房内通明的烛光,她打开了那封信。

「锦瑟郡主,

展信安。

当你读至此信时,我已不在人世许久。临别之际,思来想去,我这一生只算有你这一个朋友,故写信于你,还望你不要讶异,亦无须伤感。

长公主虽待我不好,却总还让我读书。不知你是否记得《晏子》?里面有段论“社鼠”,齐景公问晏子治理国家最怕何事,晏子答曰社鼠。有些老鼠居于社庙缝隙,若不放火烧之,便不能尽除,可放火烧之,社庙恐被烧毁。国君身边的奸佞小人亦如是,若尽全力铲除,国君便会包庇他们,宽恕他们。

如今江浙一带,社鼠满地,已是一片狼藉。

我因同你们通信的缘故,被他遣去江浙查看时疫。你莫担心,我同他早已不复当年,此举也并非因为你,这不过是他借机赏我的教训,想让我知错就改,重新对他信任依旧罢了。可人是不能走回头路的,沉湎于过去便是背叛当下。我想你是能理解我的。

我来到江浙,才发觉时疫究竟为何。患病者先是发热,随后从舌口起长出脓包,最后面上同全身上下遍布,直至一一结痂脱落方为痊愈。此病凶险,触碰便可染上,生存者不过患病者半。

甚为奇怪的是,临安时疫区有个名苏鲤的,不知命真如锦鲤,还是另有缘故,她同她的母亲都未患病,家中不过耕作、放牛,别无其他。我学识浅薄,寻不出因果,愧对你我的师长。

江浙一带时疫如此泛滥成灾,与临安知府脱不了干系。他与他下属几个州的太守沆瀣一气,领取朝廷下发的银子却不办事,只每日施粥了事,把发热的新患丢进时疫区,再从时疫区运出死去的百姓,实乃草菅人命,为人不齿。

我自知临安知府京中另有门路,也知他早已变了,不会再为天下忧,为天下乐。我想若我能以自己为筹,赌上他遣来的调查官心系民生,愿为百姓出头。

霜染势单力薄,人微言轻,能为临安百姓做的,不过就是这么些了。

不知你在羌国过得可好?想必有佳人在侧,定是风月无边。还望这封迟来的信不会扰到你的心情。

年少时我曾许愿,若有一日我能救一地百姓的命,我死也愿意。如今看来,倒是圆了当日志向。谁说只有曾许人间第一流的才是凌云志呢?

一腔心事无处抒发,望窗外月色,便想到了你。今夜月色甚朗,望那边的你也一样。

顾霜染

戊子年七月十六

卫潇潇一字一句地读,读到最后终于泣不成声。

今晚月亮真圆,原来今日是八月十五中秋佳节,难怪他们要举办宴席。

卫潇潇看着月亮,仿佛能透过月亮,看到一个月前的顾霜染倚靠在书桌前的模样。

她一直以为黎越死后,她对这世界已经没有丝毫留恋了,直到她读到顾霜染的死讯,她才发现原来这位先前冷眼相对如今推心置腹的友人,早已扎根在她心底。

但她却不觉得过分痛苦,大概是她读到顾霜染死前的话语,那仍然积极的,乐观的,对世界充满爱与关怀的字字句句。

她仿佛被疗愈,因为如果黎越能在死前留下一封书信给她,一定也是希望她安好,无论是在大周还是羌国,都能健康快乐,就如同她对黎越的期许和祝愿一样。

卫潇潇拼命在战场上厮杀,并不为了功勋,只想亲手斩下羌王的头颅,以慰黎越在天之灵。再之后,她也一剑捅死自己。

可读完顾霜染的信,卫潇潇心理好像有什么东西化开了。或许黎越不想她这样,她应该带着黎越和顾霜染的遗志走下去。她卫潇潇和黎越都是新世纪善良而平凡的普通人,顾霜染更是渴望天下太平,国泰民安,如今他们都离她而去,剩在这世上的人唯有她一个了。

也只有她能帮顾霜染实现那理想了。

想必黎越也是愿意的。

卫潇潇抹干眼泪,又细细读了一遍顾霜染的书信,看到落款的“七月十六”。

“他们竟然是同一天……”卫潇潇喃喃,总觉得有些蹊跷,又觉得有些伤感。

七月十六之后,她再无亲朋于世间。

自安和公主迁为忠武将军后,军中将士能明显感觉她柔和了很多,甚至有时候有些笑模样。大家私下里都传这位神秘的“战神公主”生下来就是和块石头一样冷硬的冰美人,直到一天看到卫潇潇勾起唇角笑,惊掉了众人的下巴,这离谱的传言才不攻自破。

也许是因为羌国已然重伤,退回大漠深处,卫潇潇的行军策略不再激进,事事都与吴镇商量仔细,方能定夺。

她带兵出去过几次,只偶有碰上羌国的斥候兵,大部分时候都无功而返。

不只是她,大多数人都认同应该结束战争,大周只需继续镇守玉门关和阳关即可。

卫潇潇上了几封折子,数日后诏书下达,说大周大败羌国,夸赞了吴镇和卫潇潇一番,命他二人回京复命。

后又提到,应忠武将军的请愿,准许他们在回京前去往江浙一带探查时疫之事。

这不难猜,卫潇潇很笃定,只要她敢写,楚云阔就敢答应,楚云阔恨不得她染上病死在外头,或者是没治理好时疫,在朝中的名望降一降。毕竟,她现在可是举国闻名的“战神公主”,代表皇室出战,把羌国打出原本驻扎营地的百里外,在民众心中和朝中大臣心中的威望与日俱增。

楚云阔巴不得她自己去揽活坏事,别扰乱他“平静”的统治。

平静的统治?卫潇潇讽刺地笑了。

她并没主动断了与丽太妃的书信往来,是丽太妃知道她叛羌国回大周之后自己断的,可如今自己在朝野声誉提高的如此之快,没有丽太妃在背后做的手脚,她是不相信的。

不过无妨,羌王得死,楚云阔也得死。

卫潇潇云淡风轻地接下了圣旨。

即便是“安家军”快马加鞭,抵达江浙时,也已经过去了三个月,入了冬。

江浙的时疫几乎平息,因为所有人都染上了时疫,就连顾霜染信中提到的临安知府也患上病死了,卫潇潇得知此事时还在遗憾,不能亲手将这狗官送到刽子手底下杀头。

而如今时疫已经蔓延至江浙周边的各个地区,皇帝已经下令禁止任何通商的走动,就怕将时疫蔓延至京城。

故而卫潇潇一行人快马加鞭地进临安城时,引起了百姓的诸多关注。

卫潇潇面不改色,直奔原先南边的时疫区,飞身下马,举出自己的将印:“此处可有个小姑娘,名叫苏鲤的?我乃西北忠武将军,奉上命特来探查时疫。”

众人诚惶诚恐地跪下,道:“是……是有一个名叫苏鲤的,她家在城外种地。”

“带我去。”

等到了苏鲤家中,卫潇潇看到了一个小圆团团。时疫之后还能圆滚滚的孩子,在临安城里也并不多,看来她母亲和邻里乡亲待她很好。

她白净的小脸儿上写着好奇:“姐姐?”

卫潇潇扶起她母亲,蹲下身来摸着小孩的头:“你可记得四个月前,还被封在时疫区的时候,见过一个漂亮清瘦的官员姐姐?”

苏鲤的眼睛亮起来,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记得的!囡囡记得的!姐姐还夸囡囡懂事!她刚来那天,还是囡囡发现他的呢!”

说着骄傲地挺起小胸脯,又问:“好久没见官员姐姐啦,她什么时候再来呢?”

卫潇潇的心里涌上一股酸涩:“……等你长大了,她就会来了。”

既然已经确定就是这个小孩,她站起身来,问孩子的母亲:“您家可有牛?”

见对方点头,便说:“带我去看看。”

一边往那边走,卫潇潇一边状似不经意地问:“我看苏鲤身体倒好,早些年也不曾生病发热么?”

苏鲤母亲想了想:“一岁多开始满院子跑的时候,得过一次,也是发热很凶。”

“脸上手脚可有疱疹?”

苏鲤母亲慢慢地停下了脚步:“……将军这样问,我倒想起来当日囡囡身上真有疱疹,还会脱落结痂……”

看出了苏鲤母亲的惊恐,卫潇潇也站定,拍了拍她的肩膀:“不必担心,那不是时疫,时疫也同你无关,正相反,你于治理时疫有大功。”

见卫潇潇转身就走,苏鲤母亲奇道:“将军不去看牛了吗?”

“不必了,”卫潇潇摆摆手,“我已经知道了。”

作为二十一世纪的编剧,最不能缺少的就是常识。她在看到顾霜染写的信时还不能确定,直到亲眼所见痊愈者脸上的粉嫩疤痕,心下已经信了一半,最终问到为什么苏鲤没有得过病的时候,她已然能百分百确定了——

这时疫是天花。

苏鲤一家没有患上天花病毒,大概是与放牛有关,患过牛痘,牛痘并不致命,小孩子发热两天好了,大人也都没当回事,可得过牛痘的人是不会再得天花的。

卫潇潇没想到这么经典的案例能给顾霜染碰上,不禁笑着感叹她的命也算很好,如果没有她发现了这个小孩,恐怕卫潇潇还不能确定呢。

江浙一带已经感染完了,如今天花在淮南、荆楚和江南等地肆虐。

事不宜迟,卫潇潇飞速前往最近的淮南,派兵张贴告示,全州府寻找“经常独自放牛的孩子突然发热”的病例,同时直接接管了淮南府对于时疫的一切治理。

淮南知府害怕到要死,正愁自己也步上临安知府的后尘,就有冤大种来接盘了,恨不得把淮南知府的位置都丢给卫潇潇做。

卫潇潇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再加上有自己的军队负责执行,她也不怕落实问题。

她先派人驻扎在淮南所有乡县,传令百姓出门必须带上两块棉布捂在口鼻处,若是被发现没戴一次就罚银钱五文,举报邻居违章可以分得两文。

如果家中出现感染者,则全家非要事不得出门,由军队每日送饭,米饭粥菜,一日两顿。

民众哪里听得这规矩,沸反盈天,但是卫潇潇手底下的军队人数众多又强硬之极,百姓只得照搬。

时疫暂且控制住了,不过这也拖不了两天,此时派出去找孩童的官兵正巧带回来了几个孩子。

他们一个个都很符合卫潇潇的要求:放牛的,恨不得天天睡在牛身上,平日不与别人接触,突然发热,面上红疹,看起来极像天花。

卫潇潇命将士们拿针挑破他们的脓包,再放进自己的鼻孔里转十圈。

将士们心里也怕,但是看卫潇潇自己第一个做,云淡风轻的,又不禁多了些底气,也跟着做了。

不过三日,众人都开始发热,身上起疱疹,但并不剧痛难忍,也并没任何一个人死。

卫潇潇松了口气。

现在这些人都是活的疫苗了!

这些将士们纷纷被派去乡县村里,除了已经发热的之外,挨家挨户地接种,等第一批的百姓起了疱疹,便就近自行接种同里同村的人,一直到全村都接种为止。

耗时两周半,在卫潇潇雷厉风行的运作下,整个淮南几乎接种完成。

恢复自由通行的百姓走在街上,听官府的意思是自己不会再患上时疫了,可还是害怕得很。等陆陆续续有人与患病者接触后,发现真的没有患上天花,百姓们才打心底里相信忠武将军是来帮他们的,满城欢呼,只不过那时候他们口中的救命恩人忠武将军已经跑到江南去了。

卫潇潇故技重施,等江南也接种结束后,她终于觉得此举可行。即便在别的州府,没有她的军队强行镇压,百姓也会知道这方法是管用的,会乖乖戴上口罩出门,尽量不乱跑,等待当地驻扎的军队替他们接种。

她将自己在淮南和江南的方法极尽详细地写了折子,又写了多封信件,寄给全国各地的知府、太守,以及京中三省六部。

你楚云阔还想当做没看见吗?我可是一键抄送发的邮件,你可收好了。

在班师回京的路上,卫潇潇轻快地骑着马儿想。

(本章完)